单宁心里被刺了一下。是啊,要是不能负责到底,去招惹人家做什么。他说:“年轻的时候哪想得到那么多,都是想一出是一出,不会考虑那么长远。”
“也对。”房东大爷点头应和。他又问起白天的大事儿,“听说今儿有个老头儿去河边钓鱼,居然钓出具女尸来,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不?”
“现在还不晓得,得看巡警那边的调查结果。”单宁老实回答。
忙活完了,房东大爷塞了单宁两串葡萄,让他平时多吃些水果。单宁抱着红艳艳的葡萄回了出租屋,没见着霍铭衍,屋里安安静静的。若不是桌上还堆着一堆宠物用品,单宁会以为昨晚发生的一切是场梦。
单宁冲了个澡换好衣服,打开电视看了会儿新闻,心里不太-安宁,拿起手机打开简讯栏。不等他回神,手指已经在上面输下一串号码。
单宁瞪着那串号码发呆。
记得服役期间有一次遇险被困,他以为自己要死了,摸出手机编辑了简讯要发出去。那个时候他谁都没想,脑袋里就只剩下霍铭衍,但他不敢再说“我爱你”,也不敢再说“我想你”,只敢写三个字“对不起”。
结果信息发不出去。
霍铭衍把他给拉黑了。
单宁躺在病床上时骂了几天的娘。隔壁的知道他被前任拉黑了,大方地表示可以借手机给他发。
单宁又怂了。都死里逃生了,还说什么啊,他是欠霍铭衍一个解释和道歉,但霍铭衍都不想听他说任何话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自己提出要分手,就不该再去打扰别人的生活。
单宁对着手机发愣了半天,噼里啪啦地编辑起简讯来。反正被拉黑发不出去,他也没了忌惮,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以前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现在我还是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这样的人看起来离谁都很远。记得你答应和我交往时我都要乐上天了,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人,结果你还是一直冷冷淡淡的,每次亲你你都没反应!有时候我总担心你是性冷淡,这可不是我瞎想,是有依据的,比如今天吧,我浑身光溜溜地跨坐你腿上,你的小兄弟一点儿抬头的迹象都没有,感觉当你未来伴侣性福堪忧!当然,这绝对不是我毕业那年和你分手的原因……真的,真不是,你别误会,其实你的硬件条件还是可以的……唉越解释越说不清,算了不说了,是我对不起你。”
单宁一股脑儿把心里憋着的话发泄完了,正要把它删掉,手指不知怎地碰到了发送键。单宁浑身一激灵,恨不得顺着手机把简讯给追回来。
不对!
不怕的!
发不过去!
霍铭衍早把他拉黑了啊!
单宁心中稍安,定睛一瞧,却见手机上屏幕上跳出一个绿油油的勾勾。
绿勾勾底下还附着一句话——
主人,简讯发送成功o(n_n)o哈哈~
单宁:“……”
说好的拉黑呢?
单宁坐立不安地捧着手机几分钟,接连几次被手机应用的各种提示给吓到了,怒而去把它们全部卸载。单宁焦躁得快把手机给清空了,他怎么就这么手贱呢?没事写什么简讯?这些话就该烂在心里!
单宁正深刻地自我反省着,一条新简讯终归还是跳了出来。
里头只有一个字。
“呵。”
呵。
呵呵。
呵呵呵呵。
单宁知道自己要完蛋了。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霍铭衍的号码给拉黑,跑下楼跨上自行车逃之夭夭。
一路骑车到槐树底,单宁把车扔到那棵老槐树下。老成早到了,见单宁风驰电掣地飙车过来,奇道:“怎么骑这么急,后面有狗追你?”
“没。”单宁一屁股坐老成旁边,幽幽地说,“刚才我又做了件傻事。”
老成来了兴致:“什么傻事?说来乐乐。”
“滚。”
单宁拉开一罐啤酒,前天晚上割伤的指头又隐隐作痛。他觉得这事有点操蛋,闷闷不乐地灌了几口廉价劣质、口感不佳的啤酒。
“不会是你见了前任又动心了吧?”老成见他这模样,也认真起来,“这事儿你还是多考虑考虑,你这前任长得那么好,别的不说,光是打跑他的追求者就有你愁的。更别提他们那样的出身啊,水太深,能把你淹死。”
“你又知道?”单宁斜了他一眼。
“你还不服气是吧?”老成叹气,“我老成混了这么多年,看人的眼力还是有的,你这前任的来头一看就不小。你以为我是怎么被扔到这破地方的?我年轻时也和你一样年少气盛,觉得这世上没什么地方是我不能去,没什么事是我不能做的。后来才发现,能力算个屁,才华算个屁,你扑腾出来的那点儿小水花在别人眼里算个屁。”
单宁没吱声。
可不就是这样吗?他不是没胆子的人,若是霍铭衍也有那么喜欢他,什么事都愿意和他一起扛,那他会管霍铭衍他爹是不是联邦元帅?这人他要定了!
可霍铭衍没那么喜欢他。
一听到霍铭衍的家世,单宁就想起了五六岁那年夏天自己吵着爸爸带他去首都——他吵着要去陆家找妈妈。
爸爸抱着他流了泪,最后还是带着他去了。
那时候陆家人看他和他爸爸的眼神,单宁永远都忘不了。谁说小孩子没记性?他就一直记得那一天父亲有多局促,陆家人的目光有多轻鄙,母亲的态度有多冷淡——自那以后他就再也没吵着要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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