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乌谨在竹明峰留宿,占了姚溪暮的床,姚溪暮在外间用长凳搭了一个铺,睡觉之前运气吐纳是每天必不可少的功课。
“师父!”姚溪暮跳下铺,冲进里间,揭开乌谨的被子,很兴奋的说:“徒儿有一事不明,正要跟师父写信,师父你就来了,正好为徒儿指点迷津。”乌谨眼睛都睁不开,困倦的很:“大晚上的,明儿再说吧。”
“不行!”姚溪暮干脆钻进被窝,与乌谨面对面:“师父,我参不透西风诀。”乌谨被他猛然贴面吓了一跳,横了他一眼,转过身去:“什么时候学会钻人被窝的?说明天就明天,为师困了。”
“好吧。”姚溪暮看着天花板,有些失落,同时觉得被窝里很暖和,不想回到外间了。
“师父。”他试探着捅了捅乌谨的胳膊,小声说:“我睡不着。”乌谨没有言语,只伸了两根手指拂过他的睡穴,世界立马安静了。
待姚溪暮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他揉揉眼睛,看着窗外刺目的阳光,自言自语道:“这么晚了呀。”跳下床,洗漱完毕,很自觉地走到厨房,厨房里还剩着一碗稀粥,一碟酸萝卜。姚溪暮不挑剔,一如既往的扫了个精光。
山上好像一个人都没有,乌谨和何四都不在,连唐妙妙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姚溪暮走上了通往上下的唯一道路,山中寂静,落花如雨,偶有鸟鸣。
“唉。”弯腰揪了一把甜草,衔着能够分泌糖水的草根,姚溪暮走到一棵杏花树下躺着,以手为枕,盯着满树粉□□红的花朵,“真无聊啊!”他想:“太无聊了,在落梅山庄就够无聊的了,这里更是淡出个鸟来。江晚舟这个害人精!成天好事不做,专跟我过不去,现在把我赶到这里来,有进无出。待我回去,定要好好捉弄他!”
他想的出神,额头一痛,接二连三的小石子击中了他,他顺手抓起一颗,是松子糖!塞进嘴里,还是玫瑰味儿的。“嘿。”姚溪暮冲着树上笑起来:“李大哥,你也在这里。”
李晖茂现了身,他又换了一身装束,灰头土脸,粗不衣衫,背上背着一捆柴。
“你跑到这里来,可让哥哥好找啊!带你喝个花酒都能把你喝不见,可把我吓坏了。”
“别提了,倒霉透了。”姚溪暮皱着眉头,很是苦恼。
“我倒不知,你是落梅山庄的人。”
“我原来也不知道会这样,我以为我就是寄养在那,吃他家的饭,不算他家的人。哪知道少主抠门,都给我记着账,我得当死士还,然后就到这里来了。”
李晖茂听着他絮叨少主的诸多不是,也不再言语,只取出腰间的竹笛,吹起一首不知名的曲子,笛声欢快而悠扬,姚溪暮听得入神,渐渐住了嘴,过了良久,问道:“真好听,这是什么曲子?”
“我也不知道,我听山中的樵夫吹的好听,就拣来吹吹。”
“李大哥,你好厉害啊。”姚溪暮托着腮看着李晖茂:“过目不忘,过耳不忘,又会易容,人又长得好看。”
“没那么厉害。”李晖茂补充了一句:“这曲子也算是偷来的,我最大的本事就是偷东西。”
“对了,鹤唳谷布满暗哨,有进难出,你怎么进来的?一会儿又怎么出去呢?”
“我这样子还不像樵夫么?”
“对对对!”姚溪暮眼睛一亮:“李大哥还有通天彻地的本事。”
“过奖过奖,还有一点你说错了,你看到的都是我易容出来的样子,没看过我本相,我一点也不好看,很难看的。”
“不可能!”姚溪暮很坚定:“你背上有蝴蝶骨,美人才会有蝴蝶骨,不可能很难看!”
李晖茂张着嘴巴,很吃惊,因为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说。“你居然会看骨相,也是,难怪我易容成什么样你都认得。”
“不止骨相,你还发现你不管变成什么样,在耳垂下边都会有一颗痣。”姚溪暮摇头晃脑十分得意:“我说的对不对?”
“服你了服你了!”李晖茂哈哈大笑:“因为这些面具都是我自己做的,做的太好就想显摆一番,那不是痣,是我把自己的名字刻上去了,以前都没人发现,还是你这小家伙眼尖。”
他揉了揉姚溪暮的脑袋,而后耳朵微动,迅速闪回了树上,轻声道:“你师父和鹤唳谷主回来了,他们的功夫太高,我不能久待,会被发现的,这个你拿着。”他抛下一只白玉雕成的小酒杯,姚溪暮接在手中,触手温润,通体洁白的玉壁上隐隐透出丝丝红沁,上面雕着月宫图案,巧夺天工,精致异常,再无眼光也知道此物价值连城。
“这是?”姚溪暮惊问。
“留着玩吧。”李晖茂轻描淡写的摆摆手:“看到有人对它爱逾性命,我就想当看看如果他失去了这东西会是怎样。”
“人家爱逾性命,你干嘛还要偷?”姚溪暮不解。
“因为每个人失去心爱时,都不一样,很有趣。”
“我知道了,你喜欢偷人家最珍惜的东西,上次那颗珠子也是,人家费了千辛万苦到处找,好不容易找到了,还没见着,就被你捷足先登了,还有那些门派的心法秘籍,越是被藏的深的心爱物件,你越是要给人家偷出来。是不是?”
“差不多吧。”
姚溪暮的话音一转,问道:“那万一有人最珍惜的不是物件儿,而是人呢?”
“人就算了,太大了没处藏。”李晖茂的身影隐没在花繁叶茂间:“我再不走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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