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是关着的。
李祝融扫了一眼紧闭的大门,一脚踹开。
屋子里满是人,炉子里熏着香,郑敖一个人坐在主座上,两侧站着坐着十多个人,都在劝说着什么,门一被踹开,所有人都回头看,大部分人脸上都和郑家人长得有几分相似,郑敖站了起来。
进门的时候我听见他似乎在说什么“……别以为我郑家没人”之类,门一开,他抬起眼来,似乎看见了我,我总觉得他眼圈红了一下,但他下一秒就调转了脸,看向了李祝融。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而尊敬。
“李叔。”
李祝融把斗篷一脱,管家接了过去,挂在衣架上,紫檀木衣架上已经挂了一堆七七八八的大衣,管家都取了下来,把斗篷上的雪拂下来。
李祝融走到最前面,郑敖已经拖开一张椅子,他施施然坐了下去,脱了皮手套,扔到一边。他穿的是军装,我印象中他是有军衔的,往椅背上一靠,双手搭在扶手上,搭着二郎腿,脚上穿的军靴底还沾着雪泥。然而他脊背笔直,肩膀宽阔,一身杀伐决断的戾气,就算这样傲慢地坐在那里,也让人不敢逼视。
他的轮廓极深,鼻子笔挺且直,眉眼狭长有英气,坐下去也不说话,嘴角一勾,冷冷笑了。
“郑家什么时候连杂种都可以进来了。”他正眼也不看这些人:“郑敖。”
“我在这。”郑敖穿着黑色正装,款式有点像中山装,立领,衬衫领口雪白,一张脸毫无血色,只眼角有一点点红。
“把他们清出去,我们讲正事。”
那些人面面相觑,大概也知道李祝融不好惹,但又舍不得这天赐的时机,终于有个人忍不住开了口:“我们也是郑家人,怎么能算外人?”
话一出口,李貅先冷笑了一声,他年纪小,还没有李祝融的城府,这一笑有点看猴戏的意思。
“你们是姓郑,可惜这里是我们郑家的事,这个郑是郑野狐的郑,”郑敖冷冷地回他们:“就算我父亲不在,还有我郑敖,几时轮得到你们想来就来。我看着亲戚面子,不想撕破脸,你们不要不知好歹。”
这些人看郑敖态度坚决,李祝融坐在这里,他们是不敢说一句硬话的,只好开始讲起人情来:“小敖你是误会了,我们不过是看你父亲出了事,怕你一个孩子处理不来,想过来帮衬帮衬。”
郑敖冷笑了一声。
“小敖也是你能叫的。”他眼神轻蔑地很:“我父亲命大得很,不劳你们操心。要帮衬,等我死了再说,只怕你们这群老骨头熬不到那时候。给我滚回天津去 !”
郑家之所以和亲戚关系那么差,似乎是因为当初十年浩劫里吃了亲戚的不少苦头,郑敖的太爷爷就是被亲戚斗死的。后来形式好了,虽然不至于秋后算账让人看笑话,但是把他们都迁了出去。
这群人还要再说,李祝融挑起眉毛,叫了两个字:“警卫。”
众人都悻悻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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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人都出去,我和郑敖说话。”李祝融不知道是不是从郑野狐那里听了什么,加了一句:“李貅和许朗留下。”
我看了一眼李貅,他把脸别开,不肯理我。
要我真是郑敖的什么人,留下来也不算什么,但是,我只是他的一个曾经的朋友,如今接近绝交边缘,留在这里就有点不合理。
人都清了出去,屋子里只剩四个人,敞亮多了,李祝融没有叫我们坐下,我们三个都站着,郑敖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往我们两个身边站了站,正好站在我身侧。
“你奶奶怎么样了?”李祝融问。
“在后面休息,刚吃了药,有医生陪着,已经好多了。”郑敖显然把事情都料理得很妥善。
李祝融皱了皱眉。
“你父亲那边有没有消息?”
郑敖的神色也黯了下来。
“没有联系上,已经派了人去找了,虽然是公海,但手续也麻烦。我舅爷爷说他有朋友,已经派了搜寻队出去。”
“王家的飞机多,让他们去更好。”李祝融显然更清楚郑野狐的人脉,郑家是海关的,这种朋友多得是:“不过这事你不用管,我已经跟王家要了人了。你跟关家打个招呼就好。”
“好。”郑敖也知道事情利害。
李祝融看了他一眼。郑敖的身量已经长开了,宽肩窄腰,站得挺拔,虽然脸色有点苍白,但俨然又是一个郑野狐。
“你父亲的生意,你知道多少。”
我确定郑野狐是跟他说了什么。
这样的对话,李貅可以听,但我怎么能听?
郑敖却已经开始回答了。
“我爸半年前就开始让我接手工作了,香港那边一直是我在联系,还有欧洲和美国的两条线。”
李祝融说了一个“好”字。
“以后你把你父亲的工作慢慢接过来,先管正事,生意可以慢慢学。你父亲的秘书于偃在我那里,等会让他进来跟你把详细情况说一说,日本那条线我在看着,你不用管。”
郑敖点了点头。
李祝融站了起来。
“你奶奶年纪大了,不要让她操心。”他看了一眼郑敖:“还有你舅爷爷那边,也不要让他们掺合进来。”
这话里的意思让我心惊。
“我知道的。”郑敖说:“舅爷爷问我外面是不是有人在等着分肉,我说我自己可以搞定。”
他还这样年轻,就已经考虑到这一层。
在李祝融来之前,他一直没有和家里那些亲戚撕破脸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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