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怀疑,过去那么些年我不会对他那么尽心尽力的教养, 当年我们初到京中多么困难, 我可有半点苛待过他?你既说他是恩人之子,万不得已才托付,我便一直当他亲生儿子般教养抚育。不过反是你, 待他甚过亲子,教养更是用心……”
所以,几个儿子中,却唯有他一人成材,独中二甲进士, 然后官运亨通。
后来虽然娶了她娘家侄女,却对她冷淡,然后侄女抑郁中不幸难产早亡,最后还不顾她的意愿一意孤行娶了那个商家女……
她教养他问心无愧, 可是他却让让她屡屡堵心。
几个儿子中, 却唯有这个二儿子过得最好最为畅顺, 反是她的长子和幼子慢慢竟要仰他鼻息生活,他的子女也都能结上比她的亲孙子孙女更好的亲事。
她的亲孙子孙女甚至要小心翼翼讨好他才能得到更好的庇佑。
这和当初送来的那个襁褓中的孩子完全需要靠她的施舍和照顾不同,让她的心态不知不觉就起了变化。
初心总是会随着生活的艰辛和复杂而慢慢转变,及至此次事情似乎完全脱离了掌控,让她的情绪更加有些失控。
白老太爷回头看着自己夫人沉郁的眼色,微叹了口气,这么些年,她的心思,他如何不知道一二?
可是次子比其他二子更优秀,并不是他教养不同的缘故,而是人的天资不同,性情不同,这如何能强求?且妻子溺宠幼子而不自知,养得他软弱而依赖性极强,又能怪得了谁?
可是妻子跟随自己带着几个孩子从江南逃离战乱,一路入京,这么些年,她操持家务,教养子女,当初还要想方法维持生计,她也曾是大家小姐,何曾吃过这么多苦?所以家中很多事情他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罢了。
他摇了摇头,道:“这些年我都没有跟你明言仲谦的身世,是怕你听了徒增烦恼,如今……也罢了。”
“当年闻州城破城,容将军带着残余兵力撤离,可是当时容夫人在将军府闻听战败军讯难产而亡,留下这个孩子,当时这孩子才出生几日,不可能跟随容将军撤离,所以才托付给了我。”
“容将军于我白家有大恩,否则当年混乱之中白家就被匪徒给灭了门,所以容将军有托,我自当尽力。正好当时我们那个孩子去了,便抱了他来养,想着也能慰你失子之痛。”
这些旧事他一直未有明说,白老夫人却大概都知道。
当年白家是闻州城望族,和将军府交好,她和将军府的容夫人也算得上是手帕之交,二儿子长相既有容家又有容夫人的特征,他慢慢长大,长相越来越有他们的影子,她怎么可能猜不到?所以她是当真没有怀疑过白老太爷。
江南一带熟悉将军府的遗老不少,次子越大,长相越像了容将军和容夫人,这也是当年他们举家离开江南的原因之一,当然首要原因还是想要避开战乱,新朝建立后京中要稳定不少,也能更好的求前程。
当然这中间白老夫人也曾因为家计艰辛,过得不好,在心底隐隐迁怒过次子,只是这种情形就难以宣之于口了。
白老夫人听着老太爷说着旧事没有出声,他此时不顾避讳,突然直白的提起旧事,必有缘由。
果然,白老太爷顿了顿,就继续道:“前些日子,凌国公府的国公爷曾经找过我,说他知道了仲谦的身份,并以此为由,想拜托我一件事。”
白老夫人脸色陡变。
凌国公府祖辈也曾是前朝旧臣,但更是当朝勋贵,凌国公夫人周氏还是当朝皇后华皇后的姨表妹。
当年皇后娘家华家是北地武将世家大族,前朝溃庸,民不聊生,华家将女儿嫁予当时的南地异姓藩王姜家,后姜家叛朝,华家举家支持,合力在渭地歼灭退守渭地的前朝残兵,并在渭地诛杀所有逃离京城的前朝皇室后裔。
白老夫人嘴唇抖了抖,脸色难看,但还是压着恐惧道:“他们想做什么?朝中前朝旧臣旧族不知凡几,收留的旧臣后人也有大把,就算……”
“你不必担心。”
白老太爷打断她道,“前朝被灭,容家虽没什么后人留下,但却不是被当今给下旨灭族的。我们收养仲谦更是在新朝建立十多年之前,就算仲谦的身份爆出来,也不过是可能让有些人忌讳,影响他的仕途而已。且我们当初隐瞒仲谦的身份,并不是为了瞒着当今,当时天下未定,各路混战,容将军为旧朝大将,这孩子落到谁的手里都会是容将军的掣肘。”
“凌国公既然跟我说此事,并不是威胁我什么,他的目的不在于此,只是有一件事着实跟仲谦有些牵扯。”
“凌国公道是他夫人的娘家周家族人曾在渭地收养一女,前不久带了那女子入京,凌国公夫人以前在渭地时就一直十分疼爱那孩子,他原先也没太过留意,只是前些日子他偶然在千叶寺得见姝姐儿,才惊觉两人很有些相像,觉得蹊跷,于是特地寻了那周家族人和那孩子老仆进行查问,才得知那孩子乃是当年容老将军家的后人,也从那孩子老仆口中知道了仲谦的身份。”
“那孩子是容家人,她身边有老仆知道当年我们收留仲谦的旧事并不出奇。想必当年容老将军将此事告诉孙女也是有万不得已,希望那孩子若是真需要时有投靠仲谦这个唯一的叔叔的意思。”
“凌国公觉得既然那女子和仲谦有亲,又和我们姝姐儿这般像,就希望我们能给那孩子一个身份,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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