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识的字,却因着在外闯荡多年,也能看出好赖的。一百五十文钱,定下一方红花梨实木招牌。
牌匾铺子这会儿活儿本就是少的,加上瞧着张满囤给钱痛快,掌柜子当下就招呼了店里的师傅去后边选了木材帮着打磨雕刻。不过一个时辰左右,张记茶坊几个大字就跃然牌匾之上。
瞧着牌匾雕刻好了,张满囤才满意的快步往回走去。许是为了节省时间,他倒是抄着山路一道走着。其实来时候,媳妇是多给了许多银钱的,就是为着他到衙门好办事儿,却不想省下些铜板倒让他直接做了匾额。
不过也不当紧,反正他也是惯走山道的,与他来说,爬山上坡跟走平地儿本就没有多少差别。
看着天快黑了,之前来帮着采茶的俩媳妇跟田大娘和马婶子一块得了工钱,就各自回家了。而林宝珠也趁着张满囤还没回来,在锅里炖上饭菜,又转身去了西屋炒制茶叶去了。
看着一箩筐一箩筐的新叶,再瞧自家每每去送货时候所用的竹筒,林宝珠心里就开始盘算起怎的让张记立稳脚跟的事儿了。
其实她心里清楚的很,现在张记被人提及,无非是占了白鸡冠茶的光。若是以后哪个茶坊再出了更好的新茶,她们的那点噱头跟刚刚推广出去的那点名气,估计就没得看了。
要知道,这年头外头老牌茶坊并不算少。尤其是燕京跟琼州那边,好茶名茶层出不穷,就连京城权贵多也是派人到琼州一带挑选茶叶。
何况,就算是春日里第一茬白鸡冠茶得了名声,也不过是再北齐州罢了。若是要比洞庭碧螺春,黄山毛峰,庐山云雾茶,六安瓜片,君山银针,信阳毛尖,武夷岩茶,安溪铁观音之流,那还是不够看的。
也正是因着这个,如今自家的白鸡冠茶才能有了一席之地。不然怕是早就引得那些茶园所有者打听询问了,如何还能让自家安然的在这穷乡僻壤之地制茶呢。
不得不说,林宝珠是真相了,那些名茶茶园东家,虽然听闻过突然冒出的白鸡冠茶,却并没有多少人真的当回事儿。一来是术业有专攻,他们各自都有着自家特有的技艺跟茶品。二来白鸡冠茶不过是突然得了人们追捧,相比于茶韵深厚的茶叶品种,还是不值一提的。
想着这些,她就琢磨起了该如何把张记这个招牌打出去,要怎样才能做到就算没了白鸡冠茶,人们提起张记依旧知道它是制茶的作坊。
前世的时候听说过一句话,大概意思是广告才是品牌推广的硬手段。如今这个年代,没有电视没有报纸也没有网络,若是做广告,也是费人力物力的。
林宝珠一边摇青,一边细细想着是否有什么能值得借鉴的。之前去自家男人镖局,除去那些镖师身上凶煞之气,余下的便是统一的着装,还有镖局所有放镖地的箱子都是一般模样,就算大小有差异,可外观也是毫无二样的,让人打眼一瞧就知道是安平镖局的货物。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眼前一亮,一抹精光打眼底闪过。统一的着装她现在还不需要,可统一的包装却是能做到的。如果日后所有买茶的人,只要买了张记的茶叶,都有个贴着张记标志的竹筒或是纸包装茶叶,不用别人说,就会有许多人看到。
只要那人说茶叶喝的滋味好,那旁人自然会多看一眼,但凡有一个人帮着宣传,许是就会多一个人知道张记的茶。
这般茅塞屯开的感觉,当真是让人浑身舒坦,林宝珠心里轻快几分,手上的动作也越发快起来。虽然具体的道道她还没能想个明白,但到底是有了奔头了。
等到手头上的茶叶摇青晾青都差不多了,这才端了出来,在外头小锅里炒制起来。
经过晾青后的茶叶,虽然叶质已经柔软,可到底是还有青叶种生涩的臭青味。所以不管是为了去除杂味,还是为了后续揉捻茶青方便成型,都需要再高温炒制。
只有经过了炒青,茶叶才能既保持绿色,又能除去鲜叶中的臭青味,继而使得蒸发失去水分的鲜叶便于揉捻。其实就是利用高温杀死青叶中的催化酶,让茶叶失去继续发酵的可能,从而保持茶叶颜色。然后借助热化,消除叶中青臭、苦涩味,留下或是把本还无法下咽的鲜叶化为具有花叶香味的醇味杀青叶。
这个过程说起来简单,却也很是费力气。这不,林宝珠本算的上白皙清秀的面庞,正因着滚烫的干铁锅被烤炙的变得通红,而额头跟脸颊上的汗水,更是因着她微微仰头未曾落下却不断浸入眼中或是直接烤干了。
不说眼角被汗珠子蛰的酸涩发疼,就是脸上被烤干的汗水,也干巴巴的让她整张脸又疼又痒难受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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