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明澄轻轻地发出了一声讶异的惊叹,再回头看画中的女人时,就明显地感受到某种深藏的非比寻常。她的身体线条并不是完美的,而似乎稍微呈现出一点儿丰盈态,那眼中的深情此时看起来也别有一番意味,其中似乎饱满着母性的光辉。
他骤然明白过来自己属于艺术觉悟不高的一类人,如果是时南口中的那个藤大的女学生来看这幅画,也许不经提点就能看出一些隐藏在线条和色彩背后的东西。
那边的出价似乎已经进入某种胶着状态,两位买主脸上都露出或深或浅的为难之色。这里的拍卖跟正式的拍卖场合不同,即使有几个买家竞价,最后也不一定把东西卖得出去,因为竞拍者随时都可以退出,且可以叫高,也可以叫低,即使最后以高价拍得,如果觉得不划算,也还是可以重来一轮,直到以自己满意的价格拿下藏品。
两位买主大概都是想买,但却不想以高出自己预期太多的价格买进。时南听着他们的报价,面上也露出一点儿难色,轻声说:“我的画最高也就拍过单价一万一个平尺的,这幅画十万拍下来就已经是虚高了。”简明澄暗自点点头,准备静待事态如何发展。
他们这边胶着的时候,一群人身后的一件清代瓷器正好以高价成交,负责人宣布竞拍成功的时候,左右的人群都礼貌地鼓起掌来。简明澄转过头不经意地往人群中一瞥,视线中似乎猛然间闯进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给吓得呼吸一滞,急忙转回来,眼神游移不定,却不敢再回头去看一眼。
时南似乎察觉到他情绪的突然变化,疑惑地问:“怎么了?”
简明澄摇摇头,只觉得现在自己脸部肌肉僵硬,连一个勉强的笑都做不出来。就在这个时候,另一边突然有个声音闯进来,是袁晨和成御转了一圈儿回来,看到这幅画,都毫不避讳地发表自己的见解。
袁晨说:“好是好,但还是没有我好看。”
成御说:“如果画的是正面,大概就不缺竞拍者了。”
袁晨瞥他一眼,不客气地评价道:“龌龊!”
时南却笑道:“成先生说得没错,这确实是一个遗憾。”
很不幸的,这幅画流拍了。先前的两位买主都本着和平收场的意愿放弃竞拍,把它留给下一个中意者。这似乎很好,也似乎不太好。
时南做出一个很无奈的歪头撇嘴的动作——即使简明澄知道这个长了一张极具欺骗性的脸的人实际年龄比自己都还要大一轮儿,但还是忍不住觉得这个动作很是可爱。
这时,后方的人群再次骚动起来,却不是因为什么藏品成交,而是这次宴会的主人——那位知名的华人企业家在儿女的簇拥下正往这边走来。
老人家头发花白,但精神看上去仍然很稳健,一双眼睛在镜片后面闪着若有似无的精光。老人一到得近前,时南就主动迎上去,道:“林伯伯您还是这么精神啊,真让人羡慕。”
第46章 归来的睡颜
林老咧开嘴一笑,一口牙缺了大半口,这样的反差让简明澄忍不住愕然失笑,但好在并没有人注意到他。确实,不论是跟身边的时南比起来还是跟袁晨相比,甚至自带某种嚣张气场的成御,他都要逊色很多,难以吸引人的目光。
林老举起手来,冲着时南摇了摇,因为嘴巴漏风,所以说起话来总能听到呼呼的气流声:“十年前我看见你是这个样子,现在十年后还是这个样子。来来来,看看你这副画。”
时南哈哈笑着簇拥着他走到画框跟前,说:“我刚才已经看了好大半天了呀。”
原来这幅画竟然是当初时南作为赠礼送给林老的,现在拿出来拍卖以筹集善款,老人家打趣说要是没有人买,就让时南自己掏钱把他的画买回去。时南顿时一脸的哀怨,这个时候,成御突然开口说道:“哪有自己买自己的画的道理啊?若是有幸,就由晚辈拍下来送给时先生吧。”
现在他倒成了晚辈了,刚才拉着时南的手亲吻的时候倒没有想起来自己是个晚辈。
“啊哈哈,好,好,有意思。”
负责人早已经把相关的成交文件准备妥当了,这个时候见势就呈过来。成御接过笔,在成交价那一栏流畅地写下一个以“1”开头的六位数,然后就在底部签上自己的名字。
“其实父亲也非常想亲自来拜访林老,只是公司事务缠身,才让我一定要代他前来问候。”
林老的儿子微微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老人家半张着嘴点点头——真应了那句话,“笑口常开”,然后就说:“原来是成家的儿子,不错不错,都长这么大了。待会儿也留下来跟这些小辈们唠唠嗑儿吧,啊。”说完,老人家就微微偏过头去问了旁边人一句什么,旁边人低声答了一句:“来信儿说回来的飞机晚点,估计还得等一阵儿。”
听到这话,老人家沉吟着点点头,重新抬起头来用漏风的牙口喊道:“我的那对煤油灯呢?我的那对煤油灯给摆到哪儿去了?”
于是,众人再次簇拥着林老往他口中的那对煤油灯的地方走去,周围一下子空旷下来。负责人和他的助手正在准备取下那幅人像画,简明澄忽觉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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