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落下了一个机甲备用能源, 小范围地不断爆炸, 又因为气体的流逝而很快沉寂,与太空中的碎尸撞在一起,彼此粘连着进入太空坟场。
所有没带走的人造临时装置都在崩塌,场面极其壮观。
倘若有人能目睹这一切, 大概又不免会觉得恐怖, 因为柔弱的碳基生命在这种令人窒息的力量下如同蝼蚁, 而偏偏,这种力量背后竟又有人工的影子。
整个崩塌的过程持续了三个小时,原本已经有了人迹的玫瑰之心再次成了荒芜一片的禁地。
可能是技术不过关,第八星系这一次封闭虫洞的动静非常大,一阵一阵混乱的高能粒子流潮水一样,第一星系边境守卫军撤到了六个航行日以外, 仍在受紊乱的能量波动影响,连附近的跃迁点都有了故障,为了安全考虑,他们只好彻底撤离玫瑰之心区域。
因此,没有人看见,在第八星系封锁虫洞的这一波大动静之后,大约十个标准沃托日,玫瑰之心的“漩涡”短暂地安静了片刻,随即,黑压压的机甲从里面涌出来,是一整支超时空重机甲战队,集结在玫瑰之心里。
这些机甲模拟虫洞干扰,发出了足以以假乱真的高能粒子流,被特殊的仪器扩大后,又散落到第一星系的每一个地方,给玫瑰之心镀了一层危险的黑边,仿佛第八星系仍是时刻“封闭”的。
重甲战队藏在玫瑰之心里待命,接着,一支伪装成民用星舰的队伍从一架重甲里滑出来,轻车熟路地从另一个方向绕过玫瑰之心,悄无声息地混入了一个很偏远的民用补给站里,排队等待进入第一星系。
“照这个速度,大概还要排两个小时,第一星系的效率真让人赞叹,一直这样吗?”
男人一边说,一边从星舰顶层快步走下来。
他穿了一件异常合身的衬衣,剪裁很有意思,衣摆肥一分就看不清腰线,瘦一分则又会把人勒得有些局促,乍一看是冷冷的白衬衣,在黯淡的吧台灯光下,却又闪着一点特别的光,色泽几乎有些暧昧。他的虹膜用特殊的技术手段处理成了深绿色,原本微卷的头发漂成了更浅的亚麻色,拉成笔直的背头,服帖地定了型,越发突出了近几年因为削瘦而有了棱角的五官,原本温润又稳重的气质荡然无存。
如果不是朝夕相处的熟人,简直要认不出,这位是第八星系那好像永远可靠的陆总长。
星舰底层有个吧台,林静恒从吧台后面推给他一杯酒,目光不动声色地在他身上逡巡了一圈:“平时第一星系边检也确实会严一些,但这也有点过分了。”
边检当然都是人工智能查验,这些机器人工作人员们数据库联网,效率奇高,按理说,一分钟足以扫描完一整艘商船,实在不该耽搁这么久。
“很可能是机械查验后面加了一道人工程序。”林静恒说,“旧星历时代滥用人工智能,造成了很多祸端,所以新星历纪年伊始,联盟就一直很注意人工智能安全,人工智能学科政审很严,动辄被调查叫停,研发风险很高,所以投资也少,而攻击、操纵和管理人工智能反倒成了热门学科,这么不平衡地发展了三百年,普通的工作型人工智能很容易被黑客攻击,所以如果有突发安全事件,来不及整体升级机器人们的安全性,就会加一道人关……气氛这么紧张,看来杜克应该是真的出事了。”
陆必行一听见“人工”,先皱了眉:“人工查验?那我们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用担心,总长。”黑暗的角落里突然冒出一个声音,要不是陆必行因为芯片耳力超常,早听见了有人在那,大概得被他吓一跳——开口说话的是白银第十卫的拜耳,“老李摆得平,他就是干这个的。”
“伊甸园破碎之后,李弗兰就带着白银一四处游荡,趁乱建了很多假身份,以备不时之需,”林静恒淡淡地说,“我们现在坐的星舰、你扮演的人,都有完整的来龙去脉,要是能让一个边检随便查出来,他也不用混了。”
陆必行点点头,然后他突然双手撑在吧台上,凑到林静恒耳边。
林静恒以为总长有什么重要指示,正要洗耳恭听,就听陆必行小声在他耳边说:“你要看,就大大方方的看,一眼一眼地瞟来瞟去,已经构成骚扰了你知道吗?先生。”
假身份是从白银一的数据库里自动匹配的,基本原则就是“最小的改动,最反差的气质”,此时,陆必行真正的眼神藏在绿色的假虹膜后面,影影绰绰的,真真假假混合在一起,凑出了某种让人心惊肉跳的矛盾感和神秘感,简直有毒。
然而鉴于旁边还有个支着耳朵赖着不走的第十卫队长,林静恒只好很艰难地保持了克制和庄重,捏着陆必行的下巴,把他往外一推:“一边骚去,别打扰我。”
他说着,欲盖弥彰地打开了个人终端,快速翻阅过十天之内的沃托日报:“都是无聊的鸡毛蒜皮,沃托日报惯于哗众取宠,向来是没有矛盾就搬弄是非,上一次这么安静,应该还是丑闻曝光,伍尔夫用武力拿下管委会的时候——也就是他们嗅到了危机,还不知道怎么站队。”
“杜克将军在回首都星的途中遇刺,中央军要向联盟讨个说法,气氛紧张很正常,”陆必行站直了,正色下来,缓缓地说,“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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