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也不知道。
但他别无办法,只能这样试一试。
校长编辑好了求救信息,深吸一口气。一旦发出,对人机交互反应非常灵敏的芯片人立刻就会察觉,但他们事先不知道黏在内网上的秘密端口和通讯路径,信息一经发出,以电磁波的传播速度,人是拦不住的。
“校长,”不知什么时候,赵院长的公开洗脑演讲结束了,“请您也讲两句吧。”
校长抬起头,此时,虽然他面前只有冷冰冰的宣讲平台,看不见听众,可他能感觉到他惴惴不安的学生们正支着耳朵等他的声音。
“是的,是我,同学们。”校长斟词酌句地开了口,“我在诸位之前,已经事先听过了赵院长的理论,他说的很多东西,都是非常新奇的视角,我以前没有想过,所以请他把想法分享给大家——”
芯片人们见他这么配合,不由得松了口气。
“环境和经历让每个人都不一样,古人讲‘他人即地狱’,没有类似的经历,你很难理解另一个人,观念的冲突无处不在,人们在现实中吵架,在网络上争执,在政治活动中互相攻讦,甚至发动流血冲突和战争,而即使这些争斗无止无休,也永远只能让声音高的一方暂时获胜,无法分出一个对错。”
赵院长笑了起来,替他帮腔:“就连普世价值观也会被不停地推倒重建,对与错都是有时限性的。”
“但我想说的是,持有不同看法、不同三观,非常正常,并不可怕,”校长沉声说,他的个人终端上显示,秘密端口已连接,“可怕的是,你为某种所谓‘信仰’奋斗终身,但一生到死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相信这个,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观点。”
赵院长脸色倏地一变。
求救信息发送成功。
下一刻,自由军团收到了警报,芯片人闯进了校长办公室,大门被暴力破开,墙上白银三双胞胎的相框“啪”一下落了地。
校长一动不动地坐在办公桌后面:“第三等的自由,是选择的权利,选择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选择你的生活方式,第二等的自由,是思想的自由,思想可以洞穿时间空间,是善是恶随你心情,第一等的自由,是你可以随时和自己在一起,忠于自己,哪怕短暂地被某种思潮绑架,也能在某一天清醒过来,和自己聊一聊来龙去脉……”
这段话根本没发出去,芯片人反应过来被耍了之后,立刻切断了他和外界的一切联系,逮捕了他。
老校长无力反抗,像个死猫一样被人拖了出来,他盯着那些芯片人的眼睛:“……你有权知道自己为什么愤怒、焦虑、仇恨、嫉妒,你有权……”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只手捏住他的脖子,干脆利落地把一枚鸦片芯片注入了他的后颈。
身体立刻对生物芯片做出了反应,老校长整个人痉挛着蜷缩成一团,喉咙里发出“呃呃”的声音,五分钟以后,他一动不动了。
一个芯片人上前,把他翻了过来,发现他的瞳孔已经开始扩散,注入的生物芯片失活。
“死了?”
芯片注入人体,人体作为宿主,很快会被芯片控制,在这个过程中,宿主有1的可能性会死亡,这些人都坚定地拒绝过生物芯片,意志影响了身体,用最后的机会玉石俱焚。
“怎么办?信息现在无法追回了,”一个芯片人对赵院长低声说,“是未知渠道,他死了,我们一时很难追踪到接收端的位置。”
“不用紧张,”赵院长说,“我方才已经向上面汇报过了,据可靠分析,接收终端很可能就是当年的白银十卫,白银十卫现在在第八星系,被虫洞隔离了,一百年之内收不到。”
“一百年之内收不到”的求救信息,以接近光速抵达了秘密的远程端口,继而被折向更远的方向,突出重围,将在大约十个小时后抵达第一星系……泊松杨的个人终端。
沃托。
中央区只是在原有基础上修复,和当年林静恒离开时,格局并没有变化,陆必行跟着他们轻车熟路地绕过对峙的联盟议会大楼。
“陆信将军去世以后,这地方就被封存了,归了军委。”李弗兰解释说,“一般来说会拆除重建,分配给其他人,但是伍尔夫没让动……之前一直是封锁撂荒,后来陆信将军平反,联盟重新夺回沃托,应该是把这里重新修缮过了——您看。”
正门有几个保安机器人巡逻,门口竖了一个陆信的石像,由于刚刚悼念过他的忌日,石像下有不少鲜花。
李弗兰:“石像旁边那应该是个入门登记处,看来这地方现在应该算是个纪念馆,向公众开放,供人纪念的。”
好在纪念馆的安保并不很严,工程师001这回总算没掉链子,顺利地定住了几个安保机器人,让湛卢成功地控制了院里的大小监控。
“可以了,走……静恒?”
林静恒回过神来,“唔”了一声,有些狼狈地收回目光。
陆必行有多大年纪,他就有多少年没回到过这里了。
这个年代,只要想修复,就能修复得分毫不差,陆信的家与林静恒记忆里那个如出一辙,连园林中狗啃一样的树枝都一模一样,他一时走进去,几乎产生了某种错觉——好像他还在乌兰学院,忙得团团转,假期里不情不愿地匆忙回来住几天。
陆必行扶住他的胳膊肘:“怎么了?”
“阿姨……你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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