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学生面面相觑了好一会。
斗鸡说:“当诱饵也不一定就是炮灰吧……”
“当诱饵就死定了。”黄静姝重新坐了回去,“你忘了北京β星吗?”
她一句话音落下,所有人都没了声音。
每个人都想忘了北京β星,可是惨烈的记忆无论如何也难以磨灭。
“陆总说,想活下来,必须有起码的防御能力,必须有打不过能跑的战斗力,必须有隐藏自己坐标的系统,基地基建、能源供给都是基础,必须尽快做完。”怀特飞快地说,“然后看命。”
这时,基地里有个开小餐馆的中年女人走过来,大家都叫她“胖姐”,怀特和他突然知道了大秘密的同学对视了一眼,都心事重重地闭了嘴。
胖姐手里拎着一打餐盒,摞起来足有半尺高,重重地放在几个学生面前,骂骂咧咧地说:“你们那混账老师真不是东西,自己带着一帮臭流氓瞎折腾,还让你们几个小东西也跟着搀和,吃点宵夜,吃完赶紧睡觉去。”
胖姐的夜宵和她本人一样粗犷,大概是拿他们当孩子看,特意把包子捏成了小鸡和兔子的形状,“小鸡”和“小兔”们皮薄馅足,个个都有半个足球那么大,面目狰狞地横陈在餐盒里,足以镇宅辟邪,正气凛然地进了几个学生的肚子。
“查查个人终端,陆总给过参考书。”等胖姐一走,薄荷就开了口,她两根食指抵在一起,在鼻梁上使劲蹭了几下,仿佛想蹭掉发红的眼圈,“我记得有一本是专门讲能源和能源利用率的,我就不信了,激光枪我都组得出来,我还算不出一道作业题?”
这是星海学院的学生们第一次学会自己主动看书,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好像远古智人从树上下来,开始直立着走向人类社会一样,是个伟大的里程碑——可惜,结果不尽如人意。
参考书并不友好,佶屈聱牙的名词和傲慢的数学工具一亮相,四个学生就集体跪下了,四个臭皮匠原来顶不了一个诸葛亮,他们研究了一宿,依然是一筹莫展。
对于无忧无虑的睡眠来说,时间是宝贵的,对于第二天就是死线的人来说,时间是残酷的。
基地的能源塔落下又升起,日初的景色很特别——天上并没有那一线鱼肚白,夜空从能源塔升起来的方向开始褪色,紧接着,天空就像是一块被泼墨晕染的布,湛蓝色氤氤氲氲地绵延至四方,几分钟之后就占据了全部的视野。
天亮了。
陆必行在工作间里打了个盹,被噪音惊动,他揉揉眼抬起头,见那天被林静恒掀翻在基地站外的机甲群被一点一点地打捞回来了。
衣衫不整的驾驶员们从机甲上滚下来——都没受什么伤,高手过招才会动辄生死,这些人对于林静恒来说,只能算挡路的小栅栏,随手推倒而已,爬起来还是全须全尾的——然而尽管这样,凶残的太空对战还是给这一批自卫队员带来了无法弥补的心理创伤,外面一片哭爹喊娘。
群情激奋让杂乱无章的哭喊很快变成了统一的口号。
陆必行走到窗边,听他们整齐划一地喊斯潘塞:“臭大姐!王八蛋!老子要退伍!”
年轻的科学家拉开窗帘,叹了口气。
倒计时第二天,距离灰飞烟灭还有九十天,基地依然是无可救药的一天。
第36章
林静恒正顺着湛卢的精神网, 细致地扫过重三受损的部分。
他需要一点一点地把故障及其原因理顺, 够清楚了,才能编制整修方案。对林静恒来说, 解决机甲故障, 在技术上是没什么难度, 只是个细致活——好比解一个缠在一起的小线团。
不过如果说解决机甲突发故障是解一两个小线团,那么像重三这样的损坏程度, 可能相当于把一百多只猫扔进毛线仓库里, 而重塑整修工程,就是要在猫灾过境之后, 手动把所有毛线理顺归位。
不需要多么高深的技术, 只需要一颗能原谅整个世界的耐心。
林静恒虽然不算毛躁的人, 但冰天雪地里伏猎鹿群的野狼的耐心,与解毛线团的耐心显然不是一个器官。他本想以“让学生们与重机甲内部构造亲密接触”为由,糊弄着把维修重三这事推给陆必行。
不料一时鬼迷心窍让了步,遍寻基地, 找不着第二个靠谱又好糊弄的机械师, 只好七窍生烟地亲自上阵。
“先生您需要休息吗?”精神网与他意识相连的湛卢忽然说, “我注意到您左眼上方的脑前额叶血流速度在加快,您似乎在克制自己的不良情绪。”
林静恒整个人被“毛线团”工程烦得要炸裂,但又不方便因为这点屁事炸,于是克制地从精神网里撤出来,一言不发地离开重三,跑电梯间里抽烟去了。
湛卢尽职尽责地给他当了人形烟灰缸, 林静恒沉默了大半支烟的功夫,才开口说:“你说你,联盟最尖端的科技之一,怎么就不能裸奔呢?”
湛卢郑重其事地对自己的功能做出了说明:“先生,严格来说,没有机身,我只是不能实现一些作为机甲的功能,但人工智能的功能不受影响,能耗也很低。”
林静恒听了,发愁地把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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