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溯沿能忍,没想到南衍帝君也是个能忍的性子。也是,不是一个性子如何能是一个人?”汶靖松开手,大笑,觉着自己对南衍一点都不了解。许多年前,越秦陵也不理解周溯沿。
他忽而想起,周溯沿刚到他身边的时候也不大爱说话,整天闷声闷气的,说话从来不超过三句。后来,兄弟几个熟悉了,特别是和他混熟了,周溯沿总算也会说一些话了,只是文绉绉,他听不大懂。再后来,周溯沿有的时候会无缘无故生气,他一个粗人当时总以为是文人特有的脾气,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一开始还会哄哄后来也就随意了。
现如今想来,那人大多是在吃闷醋,却一声不吭,什么也不说。什么都不说的喜欢,总归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的。
周溯沿死的时候,越秦陵有多难过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每天吃饭照旧睡觉照旧练武照旧练兵照旧,却总是会无缘无故对着身边说话,反应过来后又自嘲。
不是这个人不重要,只是即便这个人走了,他总也还以为这人还在,还能听他说话。
“以上的话,当是你对本帝君的称赞。”南衍快速离开,脚步匆匆,形色也匆匆。
汶靖先是一愣,而后给了自己一大嘴巴子,很后悔。
如今仔细想一想,当年的周溯沿该是很喜欢很喜欢越秦陵的了。汶靖想不懂,越秦陵一个大糙汉子,如何就讨得周溯沿那样一个身子骨傲得很的人的欢心的?
战争年代里,他领兵路过一个小镇,随手,真的只是随手给了一个包子给路边的一个乞丐。他当时甚至连乞丐的脸都没见着,就走了。所以,当周溯沿找上门来的时候,他一点都没有认出来。
那样清高的一个书生,站在阵营中间,面对那么多比他孔武有力太多的士兵依然昂着头,无所畏惧。
事隔多年,如今再想起,汶靖不免觉着那人当时当真是清傲得很,这样一个人若是想考功名肯定是不难的,说不定还会平步青云。若是当年没去他那小小的军营里屈身做个军师,这样的人合该是朝廷之中的重臣的。
但,幸好他去了他的军营,让他不用死得太早。
每一次的遇险每一次的埋伏每一次的中招,都被这人一一化解。
这样的妙人,当年是如何抱着单相思的苦楚一个人独自承受折磨的?他体会不到,也不能体会。
其实,越秦陵并不是不能接受男子与男子。当年,不过是一眼,越秦陵便对巧舌如簧的宋洵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甚至找周溯沿谈过这件事,还顺带忧伤了一把,说什么‘好不容易想要风花雪月一把,不曾想却是个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现在想想,当时周溯沿没有撂筷子走人已然是很能忍了。
汶靖捂住脸,脑子里关于从前和南衍相处的情景一步一步跳入他的脑海里,一点一点侵蚀着他的思想。
也许……也许,其实,很喜欢吧。
第一百四十一章 :帷幕幽微,笔墨明媚(5)
诸余山是块宝地,很多修仙世家曾为这地儿挣得头破血流,愣是把一块宝地给弄成了乌烟瘴气的地方。后得帝止路遇此地,在此山设下了结界,算是保得诸余山一片安宁。
为何说这诸余山是块宝地?原是这地儿山上多铜玉,山下更是松柏密密麻麻排列着,修身养性的地方。山顶有一条小溪,从最高处蜿蜒流到山底,常年不息。
帝止获此宝地的消息后被帝辛听说了去,于是这地儿又成了帝辛的专属地方。这事儿,帝止知帝辛知缠绿知久目知,旁人无从知。
“所以你找到这儿来了?”薛砸吧着嘴巴,觉得命运很神奇,天命更是神奇。
“谁知道殿下正遭受生命的威胁?”孟婆耸肩,盘坐在菁业剑上,跟在薛的身边,“殿下可有什么发现?”
薛摇摇头:“帝辛换了容貌,也就不可能那么容易把缠绿从莲花池里放出来了,那到底是谁?帝辛又是为了什么转换容貌?还有,他与我无冤无仇,为何抓我?他更是与倾洹不相交往,为何还认得倾洹?太多的问题了,一个又一个。感觉之前还没解决的,现在又多添了好几个,脑子里都乱成一团麻了。”
“别查了。”倾洹伸手握住薛的手,目光胶着在他的身上,“薛,这事儿怎么看怎么不简单,再查下去,可能连命都没了。今天,如果不是孟婆来了,你我都会丧命。”
薛看着他看了很久,而后微笑,点头:“好,不查了。”继而,他转头看着孟婆,“孟婆,你也别查了,我们弃权投降。”其实,当薛查到黛梓的时候就知道这事儿不对劲了,更别提是他们两个,就是加上江君涸添上司命,那都不够玩得。
这么多人这么多条命,已经赔上整个魔族了,没必要再搭上他们几个人的。他们本该是各扫门前雪,获得逍遥自在。
“先回魔族,我得去看一下江君涸。”薛总算是收起了笑脸,“一夜之间,家破人亡,他应该不大好受。”
倾洹停下了脚步,害得被他拉住手的薛也停下了。他看着回头看他的薛,拧眉:“薛,你想知道的所有事情我都同你说。答应我,别再管江君涸了。”
其实这有些蛮横,江君涸是如何待薛的,薛自然心里清楚。他把江君涸当成自己的好兄弟一样对待,他不帮忙还有谁会帮江君涸?一个与世隔绝的魔族,天降灾祸已然是对江君涸最大的痛苦了,如果这个时候他断然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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