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想要继续吞噬、挖掘,想要掏空这个神秘的身体。
而约翰已经看不见外面了,他只剩下一只胳膊还高高举着。即使鼻孔和嘴巴灌满沙土,他仍意识清晰,这种感觉既恐怖又郁闷。
挣扎让他越陷越深,逐渐,他变得只有几根手指还能动。在一片漆黑的挤压感里,他隐约听到金属声。
锐刃划过硬物的声音,隔着沉重的泥土,非常模糊。即使是吸血鬼的耳朵也听不清那究竟是什么。
蠕虫庞大的身体压缩在储藏室内,打乱了花园的幻景。突然,几缕黑光在它体内一闪而过。
就像黑曜石锋刃的反光般,微小,冰冷而夺目。
它们先是偶尔闪现,又收紧,接着整个爆发开来。
空气中嗫喏着的声音开始惊叫。蠕虫的身体被从内部撕裂成好几块!
在它被切割开的内部,黑曜石薄片般的物体成百上千,它们细小如树叶,随着旋风的壁障狂舞,锋芒向外,切割眼前一切敌人。
那就像个裹挟着尖刀的小型台风。黑光不停闪动,杀戮接触到的一切,也保护台风眼里的生物。
蠕虫枯骨色的脸刚刚再生了一半,现在全部被削割成了碎屑,不出几秒,它的整个身体都被化为齑粉,在空气里消失殆尽。
刀锋没有停下,它们时密时疏,继续切开幻景中粘稠的空气,撕碎园艺植物与石砖地,直到切碎陈年的置物架,连墙壁上的发霉的地方都被浅浅地刨开一层……
渐渐地,它们终于停下来了,向台风眼中心聚拢、塌缩,彻底消失。
密闭的地下室里一片寂静,克拉斯躺在那些东西消失的地方,他缩成一团,像高烧不退的人一样打着冷颤。
阿特伍德老宅迎来了清晨,一天中幽灵们最迟钝的时刻。
现在天色还没完全亮起来,地下室没有照明,只有被封死的气窗缝隙处微微透进光亮。
又过了几分钟,克拉斯醒过来了。就像在梦境中被突然吓醒一样,他猛地坐起来,又头晕得再度摔回去。
深呼吸了几次,他再次尝试爬起来,储藏室很黑,他看不太清楚,不过他能确定幻景不见了,现在这里只是安安静静的储藏室。
由于光线问题,他看不见被削碎的置物架,只能看到在靠近出口的地方……地面上伸出一只手。
“约翰?”他踉踉跄跄地跑过去,跪下来,小心地碰了碰那只手。
约翰对他做出了一个“ok”的手势。
克拉斯长舒一口气。他抓住约翰的手,贴近地面,问他是否能听到自己说话,约翰的反应犹犹豫豫的,大概是知道克拉斯在说话,但听不太清楚。
“我去找人来……”克拉斯用力握了握那只手,想尽可能让约翰感到安慰——被埋起来的约翰其实觉得这点力气弱得可怜。
克拉斯的身体沉重得几乎迈不动步子,他不由得想象,也许宇航员刚回到地球时就是这种感受。
原以为地下室的门应该很难打开,谁知道它竟然一推就开。
他没发现,门几乎被削薄了一层,门锁已经损坏。
克拉斯记得的最后一个印象是黑色蠕虫包裹住了自己,四周充斥着嘈杂的怒吼声。他觉得自己的生命在被一丝丝抽干,五感逐渐消失,最后彻底失去意识。
究竟为什么会醒过来,他一点也不明白。
约翰被埋住了很久。土地吞没他后立刻变得密实,即使血族的力量远大过人类,也很难从中挣脱。
他露在外面的手感觉到有强风呼啸,外面似乎发生了什么,厚实的土地隔绝了声音,甚至有泥土堆进了他的耳道,他听不清楚。
吸血鬼都很害怕掩埋。据说,有些极端些的家伙连游乐场的海洋球都怕。海洋球伤害不了他们,但会唤起他们随着血脉而来的恐惧感。
不死者都害怕再次被掩埋,就像人类害怕高空一样。
约翰一直在尝试挣扎,他觉得这还是有点效果的,土壤在渐渐松动,只是不知道得耗上多久。
他一直在担心克拉斯,生怕等自己出去后会面对无法挽回的场面……当克拉斯碰触他时,皮肤感觉到熟悉的体温,熟悉的心跳节奏,他立刻安心了许多。
又过了不知多久,上面再次传来杂乱的声音。有人在挖掘,他也配合着继续用力挣扎。
然后,那人挥动铲子猛地挖进来,正击中他的肘窝。
约翰的嘴巴里塞满了泥土,眼睛也张不开,只能无声地挣扎惨叫着。
上面的人挖出他整条手臂和头顶。他皱皱鼻子睁开眼,锐利的银光闪过鼻尖,他惊恐地一抖,嘴巴里的泥土簌簌而下。
“抱歉,差点碰到你。”卡萝琳把从裙子里伸出来的银色马刀换了个方向,刚才这东西差点刺中约翰的脸。
又是一铁锹捅进来,约翰哀嚎一声。
“呃,这难道是你的肋骨吗?”卡萝琳换了个方向,“我的右手不太好用,不好意思。别叫得这么夸张,只是个铁锹,对吸血鬼来说像挠痒痒似的。”
tbc絮言絮语
“黑曜石薄片一样的锋刃”灵感来自阿兹特克人的武器,当然从地理上来说这个文化和故事一点都不搭界,只是以前看一个纪录片时觉得听起来好美……
另外真的黑曜石貌似也就硬度一般般?似乎不如水晶,只是以前没发明钢铁啊啥的之前有人拿它做矛尖和砍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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