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关机了。”
“没有……啊!真的关机了。”
“你是不是一直没有给手机充电?”
“我充电了,”切尔纳笃定地说,“你教过我,我记得很清楚。把它插在那条线上,再插在电源里。”
“你充了多久的电?”
“啊?”
亚修和切尔纳都一脸茫然,赛哈依在旁边大笑起来:“我知道你错在哪了!你是不是把充电器插进手机,另一头插上电源,插好后就拔下来了?”
切尔纳更加困惑:“不对吗?”
“当然不对!你插进去之后,要让它留在那里!”
“你是说,把手机留在那里?那我又要怎么带着手机走?”
赛哈依笑得都不想继续解释了:“天哪,切尔纳你太好笑了,我能一直笑到死的时候。”
“你开这种玩笑就不太好笑了……”亚修说。
赛哈依一点都不介意拿死期开玩笑:“等我死了之后,如果见到焚灵,我还能讲给焚灵听,估计祂也能笑很久。亚修,你就不能耐心点好好教教你的血秘偶吗,幸好这只是给手机充电而已,要是哪天他想和人做爱了,也插进去之后瞬间就拔出来……”
亚修眼神复杂地看着魔女:“你的意思是,你比较希望他插进去就一动不动了?”
“我们回去吧……”切尔纳低着头,主动往回走去,“你们都是人类,你们该休息了……”
赛哈依跟在后面,用手肘拱拱亚修:“你看,他竟然能听懂刚才的话哎,而且他还不好意思了!”
“行了,你闭嘴吧,”亚修努力做出严肃的表情,并更换话题,“明天我们就要离开了,你确定要留下?你不想和艾尔莎在一起生活吗?毕竟你……”他本来想说“毕竟你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因为情况特殊,我才需要见她,”赛哈依说,“以前我说过,我不适合和她生活在一起。而且我也有别的事要做。”
“别的事,是指继续狩猎你的同胞?”
“是的,伊萨木应该还在这附近,将来法莉德和哈桑可能也会出现,我要提前做好陷阱,把他们吸引到这里来。艾尔莎远离我才会安全。”
切尔纳走在最前面。他知道赛哈依不能离开的真正理由。虽然赛哈依说的那些也是真的,却都不是最重要的理由。
一旦赛哈依和克里夫重逢,他就没有再逃走的可能了,只要克里夫告诉他“你不能离开某某范围”,他就真的没法离开。不过赛哈依可能已经接受了这一点,毕竟他还要狩猎自己家人,他需要这群血族的协助。
其实刚到这里时,切尔纳也猜到了赛哈依与克里夫的关系复杂。他倒没往情侣上联想,只觉得他们大概是生死相交的好友,不然,克里夫怎么会那么积极地带着手下协助赛哈依呢。
而现在看来,他们两人对这关系的理解完全不同,也许在克里夫看来,他们确实生死相交,可是赛哈依已经憎恶他到了希望他死的地步。
即使赛哈依自己只剩了不到九个月的生命,他还是希望克里夫死。切尔纳不禁想,如果赛哈依没有复活,他会甘心在监狱里带着糟糕的记忆离开人世么?或者他会为克里夫安排下其他陷阱?又或者,也许赛哈依本以为至死都不用再遇到克里夫,已经不爱回忆过去了,而现在他却不得不留在其身边,于是他心中的憎恶再次浮上水面,比从前更剧烈地翻涌。
切尔纳也曾经对一个人言听计从,无法反抗。如果是因为血族缔约,那么想必他身上的缔约早就存在了,从他还是普通血族时……甚至还是人类时,大概就已经存在了。
他想不起来自己曾经是怎样的一个血族、怎样的一个人类,当然也想不起来自己是在什么情况下被斯维托夫进行标记、刻印、缔约……然后再被转化的。
那时的我是什么人?过着怎样的生活?我是像赛哈依一样心甘情愿接受这些的,还是被强迫的?
如果找不到斯维托夫,这一切都无法得到解答。可是如果真的见了斯维托夫……那时也许会有更严峻的情况在等待自己。
切尔纳一直走在最前面,身后不时传来亚修和赛哈依谈话的声音。亚修提到准备慢慢打听斯维托夫的下落,他说得很平静,就像游骑兵猎人平时谈及任务一样,但切尔纳能分辨出他语气里的坚决。
亚修说话时总是尽可能让语气礼貌、语速均匀,而当他不能很好地控制情绪时,这种故作冷静就显得有点刻意。切尔纳见过亚修激动起来是什么样,他甚至觉得,自从知道斯维托夫的存在后,亚修每每提及这个名字,语气中都带着一种猎人特有的狂热。
这种狂热恰恰是切尔纳需要的。他担心过,万一亚修对复仇已经不感兴趣了怎么办?如果亚修不愿意参与,那么自己孤身一人将寸步难行。好在,他对亚修的了解的正确的,就像自己没法放下对巫师的仇恨一样,亚修的愤怒也一直都在,他只是在尽可能压抑它而已。
猎人需要血秘偶去战斗,因为血秘偶有人类望尘莫及的速度和力量;而血秘偶也需要猎人,因为猎人有同道盟友,有处世经验,有从外界获得各种助力的能力,而且有自由。
切尔纳不禁轻声叹息。克里夫、赛哈依、亚修,还有自己,这里的每个人好像都很需要另一个人,可是又不会信任对方。
这让他有些害怕。他怕自己真的会像赛哈依说所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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