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尔纳总是像这样慢慢地、毫无目的地从一件小事开始思考,随便思路发散开来。他不能动,不能说话,连翻身望向别的角落也办不到,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打发时间。
而且他并不觉得无聊,对他来说,现在打发时间比以前容易多了。现在他只需要躺着,等待着,而过去他还得担心那些痛苦的实验和折磨。
意识放空了一会儿之后,他发现又有人过来了。那人走路很轻,没穿鞋子,他好像有钥匙,直接扭打开了隔壁的门,屋子里面有地毯,那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了。
然后,切尔纳震惊地睁开了眼。
他感觉到了血液的奔流、心脏急速的搏动,还有喉咙里压抑的咕哝声、液体在压力极大的情况下喷洒而出的声音……
——人类被切开喉管,无法出声,同时颈动脉也被割开时的声音。
别说救人或查看了,切尔纳连开口喊人都办不到。过了很久,隔壁传来水声,是浴室的水,有人打开了花洒,似乎在清洁身体。
水声停止后,脚步声回到了走廊。走到这间屋子门前,对方停下了。
钥匙插进锁孔,轻轻转动,门慢慢被推开。切尔纳只凭听觉就可以判断对方距自己有多近——七步、五步、三步……那人站在床前,掀起了垂下的床单,但并没蹲下查看,依旧站立着。
切尔纳只能看到一双脚……赤裸着、沾着水汽,皮肤洁白,骨节小巧,是一双女性的脚。
“真可怜。”她说。
然后她放下了床单,转身走向门外。关上门之前,她的声音又响起:“我和她说。她能救你。”
第10章
几小时过去,天刚亮的时候,一辆银色高尔夫直接开进农场,停在主屋前。车上走下来一个金发的年轻女人,急匆匆跑上木台阶,用力拍门。
老巴姆打开门时,亚修也睡眼朦胧地跟在他身边,女人见到陌生人时愣了一下,老巴姆随即向她解释:“这位是……我朋友的儿子。他知道了这些事,想来看看我。梅拉,你怎么回来了?”
亚修在屋子里见过照片,这位女性正是老巴姆的儿媳,死者阿瑟·巴姆的妻子。她刚刚失去丈夫,女儿也生死未卜,出于安全考虑,她带着阿瑟的妹妹以及母亲搬到了附近的酒店暂住。
“我……我有事告诉你,”梅拉虽然是在和老巴姆说话,但一直戒备地盯着亚修,“我们那边也出了点事……”
老巴姆带她到沙发上坐下,给她递上咖啡。亚修本来想回去休息一下,但还是决定先听听梅拉遇到了什么。
梅拉说他们住的酒店也出现了奇怪的现象,从似乎有人跟踪,到夜的半敲窗声等等……她正疑心这些与之前的凶手有关时,酒店前台交给了她一封信,信里写着:你女儿还活着。
她又害怕,又高兴,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她把情况通知了警方,然后立刻回到农场告诉老巴姆这件事。
亚修深感分身乏术。他想去酒店看看情况,又不能轻易离开农场……不过,现在有梅拉陪着老巴姆,屋子里和农场边缘还有警察驻守,白天离开一会儿应该没太大问题,那家酒店也不远,即使加上到了之后简单巡查的时间,到中午也就能赶回来了。
他和老巴姆打了招呼,准备离开之前,又想到应该回房间去叮嘱一下切尔纳。他并不打算带切尔纳去,毕竟现在是白天,带他去也没什么用。
走廊里一切正常。亚修回房间掀起床单后,切尔纳睁大眼睛看着他,眼神里竟然有一丝惊恐,就像在巫师的手术室里两人对视的时候一样。
亚修简单说了接下来要做的事,其间切尔纳一直这么看着他。他和血秘偶并没有靠眼神就能传达想法的默契,所以他根本搞不懂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理解为……也许切尔纳不希望被单独留在这。
开车离开农场一小段路之后,亚修打开了广播。对猎人们来说,疲惫地赶路算也算家常便饭,但毕竟他一夜没睡,这样多少能提提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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