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想强上她,之后被人发现了杀人灭口?这也没什么,我知道很多人都干过这样的事,你就承认了吧,毕竟谁都有冲动的时候嘛……”
“连你都不相信我!你放我下来,我不用你帮忙……”雪痕挣扎了几下,疼痛让他不得不停下。
小强没有把他放下,反而把他往背上兜了兜。
“这说的哪里话。好吧好吧,你就当我没说好了。”
小强背对着雪痕的脸上,此时挂着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显然他已经对自己的推论确信无疑了,雪痕越是激动,解释,就越让他觉得他说得没错。但是为了照顾雪痕的面子和情绪,他没有继续质疑。
小强会得出这样的结论也在情理之中,因为在雪痕被抓住的时候,小强是在现场的,他亲眼看到小玲姐全身的尸体。谷仓里的其他几具尸体,个个惨不忍睹,并且都是村里人,比如高田、石头,都是他认识的,这些人平日都是老实巴交的,和雪痕没有任何过节,甚至他们几人彼此之间都没有什么交集。
所以“真相”几乎是呼之欲出。
当时因为活着的人只有雪痕一个,所以他自然成了怀疑对象。长老卫队的人抓住了他,对他严刑拷打,想逼他说出真相,可是雪痕却“宁死不招”。
他只是说自己当时昏过去了。在昏过去之前,他看到高田等人要对邻居家的叫小玲的女孩施暴。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高田是小玲姐的亲叔叔,两人一直相安无事。就算要搞那事,也不用到谷仓里,在自己家里就好了嘛……
无论怎么看,雪痕所说的都难以置信,用强未遂杀人灭口的说法反倒是非常合理。所以小强在如此铁证之下,便断定是雪痕故意说谎隐瞒。
在这末世废土之上,蛮荒村落之中,人们道德感薄弱,小强也是如此,在他看来,用强不算什么,很多人都做过类似的事情,雪痕只是一时糊涂,做得过分了些。
至于杀人,对于他们这样的山野边民来说,其实也不算什么新鲜事。反正死的人也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小强自然也不在意。
小强是在这乱世中生存着的最普通的一个人,他和大部分人一样,不相信人性,也不相信道义,他不相信雪痕的为人,但却相信他们的交情。
他和雪痕都是村子里的年轻猎人,从小一起打猎,也算是出生入死过,因此他才来这密林中救他。
“你从村里来?”雪痕问道。
“是啊”
“我妈妈怎么样了?”
“她……”小强步伐有些踉跄,他面露苦涩:“她挺好的,虽然被关在柴房,但是铁匠和丽子都很照顾她,没有吃苦。”
“不对……你骗我……”雪痕在他后背,无法看到他的表情,但是还是听出了问题。他在小强背上战抖起来,似乎想自己下来,但是身体的孱弱让他连这都做不到。
“你刚才说村民们都聚集在打谷场……如果我妈没事,为什么大家会去打谷场?大家一定是因为我杀了猎人,要拿我妈妈出气……她到底怎么样了?”
小强沉默了下来。
“是兄弟,就告诉我。”
“村民们要处死你妈妈。”小强赶快继续说道:“但是我想你妈妈会没事的,村里有很多人站在你们这边……”
“不!他们怎么能!啊!!!!!!”雪痕像野兽般咆哮起来,但是这咆哮一下就抽空了他身体中残存的力量,他剧烈地抽搐着,小强不得不赶快把他放下。
巨大的痛苦让雪痕面目扭曲,他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无法自已。
雪痕从小没有父亲,只有母亲一个人把他拉扯大,雪痕一直与母亲相依为命,“谷仓惨案”发生后,母亲为了救雪痕,把他送出村子,而自己却留在村子替雪痕申辩,最后对抗不过那些不理智的村民,被关了起来。
雪痕多次想把母亲救出来,却没有机会,这次和阿拉贡交易,就想多换点武器,救出母亲,却不曾想遭遇埋伏,为了自保杀了村里的猎人,进而让母亲更加危险。
即便受了疼痛难忍的伤、被小女孩骗、被朋友出卖也不曾流下的眼泪,却在此时如断线的珠子般不住地滚落。
他此时恨不得背生双翅,飞回村子,救出母亲,但是现在的身体状况……一种无力感,屈辱感,自责感同时涌上心头。
身体的孱弱,精神的打击,让雪痕几近崩溃。他的耳朵里出现尖锐的耳鸣声,就像有一辆汽车在他耳边鸣笛。头脑中阵阵刺痛,愈演愈烈。空气中似乎弥漫着各种不同的味道,其实却是他的嗅觉也感觉失灵了。
极大的痛苦折磨着他,神经就像一条绷直到极限的绳子,眼看就要被拉断。耳鸣的轰响声越来越大,嘴里满是苦涩的味道。一种死亡的恐惧开始出现。
但是雪痕的痛楚和激愤又瞬间淹没了死亡的恐惧。冥冥中雪痕混乱的潜意识里有一个念想在回荡:如此无能,死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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