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鹿浑扫一眼身侧胞弟,见其垂眉,若有所思,五鹿浑也不多加搅扰,眼风一飞,又再定定瞧着胥留留,沉声缓道:“胥姑娘,你为何觉得乱云恶事,同水寒相关?”
胥留留自知言辞已是漏了底,也不多推搪,单掌往袖内一探,徐徐摸索出个物什,往桌上一展。“便是因着此物。”
话音未落,几人皆是凝眉,见桌上一纸笺,绝不惹眼,只是其上潦草涂写的“暂借水寒”四个字,实实灼了几人眼目。
“这……”闻人战探手一指,瞠目抬声,“这可绝非我爹的字迹!”
五鹿老一瞧,低低嘟囔道:“这字迹,摆明是欲盖弥彰。”
“我爹已然将水寒转予同括师傅,令其归还五鹿,怎还会再打水寒的主意?且他同游叔叔,人早是在销磨楼上,若说是他,于理不通。”
“据说销磨楼,便在钜燕。”胥留留扫一眼宋又谷,见其唇角筋肉一跳,又再接道:“此一留书,正是现于钜燕。”
五鹿浑深纳口气,冲胥留留浅笑应道:“胥姑娘便莫要卖关子。此一物,莫非是回返广达城时,令尊所授?”
胥留留挑了挑眉,亦是轻笑,“确是如此。这一手札,乃是有人悄无声息潜入家父房内暗留。”
闻人战一听,心下大惊,疾声询道:“那……那么说,我爹也得知了三国国主各有一颗水寒,方还了五鹿那颗,便……便眼馋钜燕这一颗不成?”
“故而我方至乱云阁,便向闻人姑娘问询令尊所在。”胥留留目帘一阖,更感两目酸胀,将面颊徐徐往胳臂上一靠,待得半晌,方低声接道:“此行归返广达,最奇的,尚不是这手札。”
余人一听,警觉抬耳。
“前些日子那群上门挑战的江湖豪客,俱是我国国主安排。”
“这可真是……”宋又谷搔了搔头,着实看不透这层层迷局,冷哼一声,摇眉接道:“推车上台阶——一步一个坎!”
五鹿浑思忖一刻,挑眉冲胥留留道:“胥姑娘,贵国国主此为,是在胥大侠接了此怪异手书之前,还是之后?”
“巧的很,正是在家父将此手书呈于国主、苦口婆心几番告诫之后。”
五鹿老一听,脑内反是通明,懒声接应道:“怕是贵国国主壮年气盛,很是受不得如此挑衅,这方故意将令尊差使开,好在宫内布下天罗地网,专候着闻人前辈。若事成,也好跟令尊炫耀炫耀。”
闻人战妙目几旋,两掌往桃腮上一拢,捧着脸颊哀道:“我长这么大,还从未这般怨恨我爹行窃不分对象。”话音方落,直冲胥留留求道:“胥姐姐,若是我爹当真现身钜燕皇宫,你可否请胥伯伯高抬贵手,莫要留难?”
宋又谷见其哀色,不由抿唇,沉声道:“你爹那功夫,莫说胥大侠不在,即便其在,怕也不会这般容易便栽在钜燕宫内。”言罢,宋又谷陡地吞唾,心下却念着,这一句说话,倒似得罪了胥留留去,这便偷眼,见胥留留面上波澜不惊,宋又谷心下反觉懊恼,拿那折扇轻拍口唇,再不敢多言一字。
“我同父亲,也如你这般想。”胥留留瞧一眼五鹿老,又探手至闻人战跟前,徐徐握了其掌,柔声慰道:“闻人姑娘,若闻人前辈当真现身钜燕皇宫,我同家父,自当帮衬。届时,也需得你见上一见,劝上一劝,莫让闻人前辈执迷不悟,一门心思入了歧路才好。”
五鹿浑听闻此言,只将十指指尖相对,轻敲数回,径自喃喃道:“若闻人前辈后来当真得了消息,知水寒三国皆有,以其阅历,必可推知三珠并无差异。如此,其又何需多此一举,再冒险探钜燕皇宫?且这手札,为何要留于胥大侠庄上?若是趁人无备下手,胜算岂非更大?”
“许是闻人前辈自觉不敢招惹五鹿,这方退而求其次,改择了最小的钜燕。”
宋又谷同胥留留闻五鹿老之言,齐齐探掌,两指俱是指在五鹿老鼻尖,指点多回,切齿不欲同其口舌相争。
五鹿老倒是毫不在意一言开罪了胥宋二人,侧颊接道:“至于留书,许是闻人前辈同旁的人打了赌;或者有外人得知其打算,预先同胥大侠示警;又或,是闻人前辈自己想多找些乐子也说不定。”
“抑或,留书之人此举,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五鹿浑眨眉两回,指腹一摩下唇,又扫一眼身前诸人,一字一顿道:“又或,五鹿那一颗水寒,本就不是闻人前辈所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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