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一点目睫微湿,口唇轻颤,膺内说不出的悲怆悔恨。手指一抖,声若细蚊。
“老夫…竟……也会……看走了眼……”
柳松烟脖颈一歪,定定瞧着范一点,探舌一濡口唇,轻声哀道:“师父,你不是早下决定,要将那几式心法循序传了给小伍么?怕是于你这处,徒儿早失宠信。”
言尽于此,柳松烟抬眉侧颊,冲布留云送个眼风,再瞧瞧一旁案上食盒,颊上一颤,缓声笑道:“师父闭关,饮食减半。现下其又筋软骨酥,有舌无言。师弟,你莫拘束,只要不出这密室,吃喝自便,打骂随心。”稍顿,柳松烟一扫身前范一点,两掌暗里攒拳,冷声接道:“那烟波钩心法,于师父这处,可是当吃又当喝,作盔又作甲。心法在手,饥不着,渴不到,伤不得,死不了。”
话音初落,柳松烟莫敢多瞧范一点,一掸袍尾,放脚便走;待至门边,其陡地回身,眉头一攒,轻声喝道:“师弟,师父将你逐出师门,便是断了你的青云之路。此一回,是睚眦必还,抑或以德报怨,为兄皆随了你。只不过,你当明白,那第十一式心法,可不单单是为为兄讨要!”
布留云稍一低眉,踱步近了食盒,打眼一瞧,吞唾冷笑,“师兄慢走。我自当好好同师父叙叙旧情。”
一柱香后。
布留云将那水饭一匙匙喂了给范一点,待见那食盒空空,这方一抚腹皮,更觉饥渴。
“那柳松烟,不得不防。谁知其在这食盒中放了些甚?我便先让范一点吃了,观摩观摩情状,再做计较。三五日不吃不喝,想也死不了。”布留云目珠一转,定定瞧着范一点身侧那对烟波钩父钩,思忖片刻,计上心头。
“此一时,势同骑虎。”布留云探掌轻取了父钩,于眼目下细瞧半晌,单掌轻抚不住,心下再道:范一点为人,我实在太过清楚。其既将我逐下钦山,即便此时助其脱困,一时怕也难改其心。
布留云脖颈一仰,两目一阖,膺内咚咚咚犹若擂鼓。
“若此回趁势将范一点除了,再依计将柳松烟拉下首徒之位,届时,钦山余人,何以为惧?”踌躇多时,布留云陡地启睑,目华一冷,低声轻笑不迭。“小伍尚有寡母于山脚常住。若捏住他这把柄,我叫他往东,他必不敢向西。眼下最重,还当是探出那最后一招心法口诀才是。”
廿三日前。
申时。
柳松烟提了食盒,直往密室。入得其内,正见布留云膝跪在地,手捧范一点一腕,就唇其上,喉头急动,吞咽不迭。
“你……这是作甚?”
布留云闻声,口内吧唧两回,侧目一瞧,气息惙然。
“师兄,你来了。”布留云一抹口唇,狠将范一点腕脉一攥,立时起身。
“这餐肉饮血,不失为逼供酷刑。”布留云沉吟片刻,虚虚一应,心下暗道:这几日,范一点吃了柳松烟所送餐食,倒也不见有异。若是隐毒,累积发作,那毒性当是循其脉络,归其脏腑。我不过间或饮其活血,即便有毒,其性亦减。
不消细思,柳松烟心下已然解意,将那食盒往案上一扔,低声调笑道:“师弟,这又何必?难不成,你疑心为兄在这饮食中添了些旁的物什?”
布留云一濡口唇,摆手便道:“师兄此言,可是生分了你我兄弟。”话音一落,膺前起伏不住,一时间更觉唇干舌燥,胃缩肠绞。
柳松烟轻嗤一声,不欲多同布留云纠缠,结眉环顾四下,静默片刻,方长叹口气,悠悠再道:“尚需用刑,便是还未得手?”
布留云喉头一紧,轻咳两回,权作回应。
“师弟,今日已是其闭关廿日。一来时日太久,旁人恐生疑窦;再来我仍需连任这送膳差使,严防他人前来密室,瞧穿马脚。怕是我真得备些说辞,提早断了诸人口舌才好。”此言方落,柳松烟却是舒眉勾唇,浅笑缓道:“即便还需十日二十日,为兄也还等得。怕只怕师弟于此处缺食短喝,可会耐不住?”
布留云一听,目珠浅转,两手抱拳一拱,立时接应,“师兄哪里话,你这不是正送了吃食来?”言罢,布留云探手取了食盒内一块薄饼,就唇一递,未见入口,反是低眉,深嗅其味,心下且忧且恼,盘算一时,终究没了主意,只知道现下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饭在唇边,不得不食了。
柳松烟查见布留云异状,抿唇倒不说破,唯不过起身,一振袍尾,轻谑道:“师弟,为兄这便去寻小伍,待其到了,你借机探上一探,看那最后一式心法其可是已然知晓。”
布留云讪讪,口内无物却是咂摸不住,一边颔首,一边暗将掌内吃食重又放回盒内,两掌一拍,再听得腹皮内一阵闷响。
柳松烟哼笑两回,侧目一扫布留云,沉声接道:“小伍平日里最听师父话,你若差使他去为你换些吃食,他必从命。”
“小伍为人,师弟你当是信得过吧?”
言罢,柳松烟余光一瞥,正见范一点席地趺坐,面色煞白,口唇开裂。柳松烟眉目一低,逃目转脸,大步便往外走。
布留云见状,一按腹皮,心下叹道:多日不食,倒还使得,数天不饮,我是着实难耐。其既放此言,我便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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