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走停停,行约莫两炷香功夫,终是到了葡山派门前。
柳难胜同胥留留早得奏报,颊上挂笑,双双迎出门来。
“祝少侠,多日不见。”柳难胜朝五鹿浑拱了拱手,念着五鹿浑总归算是相助柳松烟一臂,其声其势,更见谦恭。
“柳掌门安好。”五鹿浑目珠微转,定定瞧着胥留留,见其颊上绯红,逃目不敢对视。
五鹿浑抿了抿唇,单掌往五鹿老肩上一搭,朗声缓道:“柳掌门,此位乃是胞弟,祝迎。”
五鹿老口内虚虚一应,趁势上前冲柳难胜打个揖,后则抚心张口,喘息不住。
柳难胜见状,也不多言,携诸人一路往内,初入外堂,即见柳松烟伫立身前。
待瞧清来人,柳松烟急急踱了几步,两膝一屈,五体仆地,正冲五鹿浑行了个大礼。
“多谢祝兄洗我冤屈,救我水火!”
五鹿浑见状,眼风一飞,朝五鹿老施个眼色,后则上前,轻搀柳松烟起身,连连摆手,朗声笑道:“柳兄怎得如此客套?要谢,也当谢宋兄同胥姑娘才是。在下人微言轻,于用时又恰有别事,未能帮手,万望海涵,恕我不周。”
柳松烟闻听,稍显讪讪,吞口浓唾,低低再道:“宋兄同胥姑娘,柳某已然谢过。其二人辞谢不受,俱言是托了祝兄之福,沾了金卫之光。”
“钦山恶事,水落石出;在下同家师,倒也松了口气。”五鹿浑轻笑一声,面上倒见谀然,“伍金台辣手行凶,弑师害命,最终却是亡于异教之手……”
此言一落,五鹿浑稍顿,冷哼一声,身子前倾,定定瞧着身前柳松烟,贴耳低声,一字一顿道:“如此结果,那句‘恶有恶报’也只能盘桓唇边,实难启齿。”
柳松烟闻声,抿唇浅笑,眨眉两回,先是回眸瞧一眼胥留留同柳难胜,后则紧睑与五鹿浑对视一面,心下已然解了五鹿浑言下深意。
“大欢喜宫几多怙恶,不见悛改,实乃江湖我辈公敌。于恩师之事,异教所为,虽也算助了我,彰了善,然柳某黑白分明,正邪分立,不日必当重整钦山——宗主振臂,钦山群响。”
五鹿浑见状,轻笑附和,退个两步,探掌一拍柳松烟肩头,朗声再道:“善恶到头终有报。柳兄沉冤得雪,可喜可贺。”
此言方落,正见宋又谷自内室徐行而至,其先是瞧见闻人战,目珠一亮,立时展颜;后则瞥见一旁易容的五鹿老,思量片刻,唇角已然不自觉往下一耷,低声嗤道:“该来的迟来,不该来的偏来。”
五鹿老耳郭一抖,心下火起,不待沉吟,启唇便道:“手书言及,说是痴男怨女,相思成疾;催得我兄长同小战奋马扬蹄,舍了玲珑京,快马急鞭回了此地……”
不待五鹿老言罢,五鹿浑已是扭身忤视,低声喝道:“莫多放言!”
胥留留同闻人战对视一面,颊上一红,双双低眉,咬唇噤声。
柳松烟见状,目珠一转,意会无穷。
胥留留此时几要埋首膺前,沉纳口气,虚虚上前踱了两步,待立身五鹿浑眼目下,这方微开唇齿,柔声腼腆,“祝大哥……虽非久别,一日三月……我这边有些个说话,字辞难表,怕是非得面对面同你讲上一讲,方可疏导。”
五鹿浑虽说了然于胸,颊上却也飞了红霞,抬掌作个相请手势,柔声应道:“胥姑娘有心,那便入内一叙。”
柳松烟唇角一颤,鼻息稍重,左右顾盼两回,不待五鹿浑胥留留抬脚,已是抱拳冲堂内众人强笑道:“几位远来,车马劳顿,柳某不多搅扰。待上一两日,我再找诸位豪饮几坛,浇灌吟怀。”
话音方落,柳松烟已是拂一拂袖,悻悻放脚,便欲退出堂去。
宋又谷见此情状,也不多耽搁,腆颜往闻人战身前一堵,提声便道:“闻人小姐……那手札,可是我亲笔书就……怨慕深久,实难消解……坐想行思,未见少许怠惰。”
闻人战一听,将头颈一偏,杏眼眨个两回,口唇一开,脆声应道:“哦。”言罢,反是疾往柳难胜目前一靠,满脸堆笑,撒赖使娇,“柳掌门……今儿个晚膳……吃不吃得上你那道鳝鱼煨整鸭?”
五鹿老闻声,登时乐不可支,叉腰纳气,吃吃轻笑不住。
柳难胜摇了摇眉,抿唇浅应,隔了片刻,待笃定四下再无旁人,方冲那三位使个眼色,带头往内行去。
几人前后脚入得内室,见胥留留同五鹿浑早是围桌久候。
六人攒头一处,静默盏茶功夫后,胥留留方濡了濡唇,拱手直冲五鹿浑轻道:“祝大哥,多有冒犯,伏乞情恕。方才堂内所言,不过做戏,籍此打个掩护,好教柳大哥莫多了心去。”
五鹿浑轻咳一声,抱拳相应,“手札已阅,自是知晓事有内情。却不知凤池师太生了何种异状,可有性命之虞?”
胥留留侧目扫一眼柳难胜,单掌往其掌背一握,柔声唤道:“嫂嫂,此事……”
柳难胜冲诸人强作个笑,目华渐黯,低眉沉声,叹道:“祝公子,此一事,怕是既关我葡山清誉,又波及祖师安危。初查之时,在下悚惧填胸,实在无法,唯告诸人祖师身染恶疾,病势汹汹,不宜面客,连问安之事亦是免除。后便暂将祖师留于寝房,指派亲信二人日日照顾,又请留留下山请了个郎中,暗中通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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