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罗刹笑了笑, “无事便不能来看看你们了?”
他悠然的在他们二人之间的石凳上落座, 才说起了方才罗管家向他汇报的事情:“青衣楼与珠光宝气阁,似乎都被一股神秘势力接手了。”
西门吹雪蹙眉:“是谁?”
霍休的青衣十八楼,阎铁珊的珠光宝气阁……他虽对这两个势力毫无兴趣,却也知道它们在江湖中的地位。它们的主人一死,暗地里向它们出手的人必定不少, 陆小凤办完事拍拍屁股就走了,可谁都可以想象到,等他离开之后,这两个地方会陷入怎样的混乱之中。
玉罗刹道:“这个人的名字,或许你们连听都没听说过。他的心腹属下都称他为九公子。”
九公子,江湖上可从来没有过什么九公子。
只是能在那样显而易见的混乱中接手这两股势力, 九公子的手段必定不凡。
白锦问:“你也想插手这些势力?”
玉罗刹回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珠光宝气阁便罢了,可这个青衣楼……我却不喜欢它变成九公子的所有物。”
他随手拿起一颗黑子,落在棋盘之中,原本明朗的局势顿时变得诡谲莫测起来。
“人人都想要分这块儿饼,但有的人拿了大的,就必然有人分到的少一些,想从中作梗的人可不少,本座顺水推舟一把,倒也合了很多人的心意。”
白锦看着棋盘,漫不经心道:“你的手,还是莫要伸的太长了。”
玉罗刹:“哦?”
白锦的语气很慢,带着他特有的平静,就如同他永远都只是个局外的看客一般,缓缓道:“江湖人再如何掀起风雨,在某些人眼里也只是一群江湖草莽而已,但你不同。你若再向中原势力伸手,他们可不一定会继续容忍下去。”
西门吹雪默默的听着。
师父口中的某些人是谁?他的父亲又是什么身份?原来师父也会与人讨论这样的话题,原来……师父和父亲之间是这样相处的。
西门吹雪没有将任何疑惑和感慨说出口,自然也没有人停下来为他解答,玉罗刹与白锦自顾自的继续着。
“道长高见。”玉罗刹眯起眼睛,笑容愉悦,他摩挲着手中手感极佳的棋子,道:“所以本座并无对青衣楼出手的打算。诚然,青衣楼的确很不错,但本座手中不错的东西何其多,又何须眼红别人?霍休的烂摊子,就叫他们挣着收拾去吧。”
白锦了然:“那么,就是你与那位九公子有旧怨了。”
玉罗刹哼了一声:“谈不上旧怨,只是看那只小狐狸不顺眼罢了。”
能让玉罗刹叫一声小狐狸,简直就是天大的赞赏。白锦轻轻笑道:“玉罗刹,小心阴沟里翻船。”
玉罗刹一挑眉:“………听起来你很期待本座吃亏?”
白锦坦诚道:“是。”
玉罗刹十分不解:“为何?”
白衣剑客认真道:“因为你这个人从以前起就太过自以为是,可惜就如你所说,能让你真正吃亏的人还是太少。”
“道长似乎从未对本座的毛病表示过反感?”
白锦理所当然道:“我脾气好。”
玉罗刹:“…………”
说好,也的确是很好。可若说不好,那就是直接要提剑打爆别人脑袋的怪脾气。该说他的确很有自知之明么?
玉罗刹神情古怪,可白锦却又执起一枚白子,“啪”的一声落在了玉罗刹的那枚黑子旁边。
玉罗刹抽了抽嘴角,拂袖道:“你这是什么下法。”
白锦道:“乱下。”
的确是乱下,他这一子落下后,无论是白锦自己的局,还是玉罗刹的局,都瞬间失去了灵气,就像两个根本不会下棋的人毫无章法的乱下了一通一样。
白锦道:“若说翻船,你或许早已翻过一回了。”
不用他提醒,玉罗刹立刻就明白了白衣剑客的意思。他冷笑道:“入魔。”
虽成功突破至大宗师,但从此却落下了一个毛病。他自己倒是很无所谓,奈何旁人受不了这个,个个对他退避三舍,生怕玉罗刹要吃掉他们一样,虽说威严日重,但他心里到底还是觉得不痛快。
这二十多年里唯一一个毫无芥蒂的跟他对视的人,也唯有同样处于大宗师境界的白衣剑客了……
就连西门吹雪,也是在他刻意的收敛之下才能与他匆匆对视一眼。
白锦看了面无表情的西门吹雪一眼,才问玉罗刹:“孙姑娘要不要紧?”
也是他们疏忽了,万梅山庄的一切都太过周到,他们一时竟谁也没有考虑到孙秀青居然是看不得玉罗刹的——白锦和西门吹雪是没想到,而唯一一个心思缜密的玉罗刹是压根不会对外人上这份心。
那位姑娘当时整张俏脸都刷的变白了,之后的一顿饭也吃的浑浑噩噩,偏偏西门吹雪还被玉罗刹的一通捣乱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饭后又被白锦带着散步下棋,没能去看看孙秀青到底如何了。
玉罗刹混不在意道:“无碍,做几天噩梦就没事了。”
他将手中的黑子尽数拋回去,凉薄的嘴唇勾起一个实实在在的笑容来。
“心中坦荡,又何惧心魔?”
西门吹雪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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