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现在连皇兄都要对独孤敖礼让三分,他又怎么能不对他这个岳父大人礼让七分呢?
王府门口的道路两旁虽然也站满了百姓,可大家却不像丞相府门口那样高声道贺,而且小声议论着。
风老将军身披黄金战甲,手持佩刀宝剑,一脸威仪地站在门口,看到钟离暮笺,肃穆的脸上才显露出一丝笑意。
对于钟离暮笺,他心疼多于欣赏。本是帝王将相,却在小小年纪与他共赴边疆。本应身处宫廷侯爵,却在战场上血溅沙场,戎马四方。
如今,还要受人摆布,娶了乱臣贼子的女儿为妻,让他如何不心疼?
钟离暮笺下马对他双手抱拳深鞠一躬,方才转身掀开轿帘,把里面的人打横抱了出来。
天上愁云惨淡,万里成凝,不远处的一片黑云压得很低,一副山雨欲来的趋势。
钟离暮笺一袭红袍,趁得瘦削冷峻的脸轮廓分明,五官清晰。他抱着人走到石阶下的红毯上站定,言语清冽却字字清晰:“王妃因悲痛过度而晕厥,身体不适不宜拜堂,直接送入洞房吧!”
哼,独孤敖,你以为你把人药晕过去,让本王把人抱出来就能长你面子吗?如今独孤沁然晕厥,他自然也可以从中作文章,将计就计,他倒要看看,这大名鼎鼎的独孤右相,如何保住他那比命还要值钱的面子!
“慢着!”
就在他刚要抬脚踏上红毯铺成的石阶时,身后有人出声迫使他停住了步伐。
钟离暮笺火大地转过身去,只见一个身穿桃红色锦绸织成的交领大袖衫,脸上抹着厚厚的胭脂水粉的喜娘,手甩着红色香帕,亦步亦趋地朝他走来。
肥胖的身躯让她整个人看上去重心不稳,每走一步都有种想要朝前摔倒的架势,走到他面前已是气喘吁吁。
钟离暮笺低头冷眼看着她:“是你?”
那婆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事实上,她是一路这么小跑着追过来的。
就在王爷把人接走后,右相大人突然让她十万火急地追过来,说务必要让王爷与“小姐”拜堂。好不容易追到这,果然不出右相所料,这涣宸王爷果然没打算与“小姐”拜堂成亲,还好她来得及时,不然可就误了大事了。
她弯着腰拼命喘了几口大气,一刻也不敢懈怠地道:“王爷,使不得啊,正所谓拜堂成亲,这堂,无论如何都是要拜的。”
她看了一眼钟离暮笺黑下去的脸,连忙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继续硬着头皮,顶着随时随地可能会死于这个冷面王爷的刀下的风险,战战兢兢地道:“更何况,王爷与王妃是圣上钦赐的婚,王爷这么做,更是驳了圣上要成全一段金玉良缘的美意啊。”
这些话,都是独孤右相教她说的。右相说,就算王爷再怎么执拗,可只要把圣上拋出来,王爷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也是会照做的。
看到钟离暮笺神色稍微有所松动,她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这时风老将军走过来低声道:“暮笺,这右相摆明了不会遂你的意,再这么执拗下去,你皇兄那估计又有得麻烦了。”
钟离暮笺点点头,“我明白。”
说完,转身将怀中的人送到那个婆子手里,那婆子吓得连忙伸手去接,可是钟离暮笺使了巧力,让怀里的人直直朝那个婆子砸了下去。
好在那个婆子足够胖,堪堪承受住了这一撞击,扶住了人。她心底碎了一口,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狠狠地捏了被她好不容易扶正的人一把。
只听钟离暮笺的声音又幽幽地自头顶传来,“这可是钟离王朝唯一的王妃,万一磕着碰着,皇上若是怪罪下来,这罪责你有十条命都承担不起。”
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用皇兄的安危来威胁他。
要问他钟离暮笺有没有什么软肋,他想,除了那个从小待他如父皇一般好的皇兄以外,再无其他。
他冷眼看着眼前被吓得冷汗直冒的婆子,吼了一句:“拜堂。”
然后转身又朝风老将军抱拳到,“还请风将军为暮笺主持主持。”
风老将军右手持刀,左手抚着胡须点头相应。
他千里迢迢从边关赶过来,可不就是为了给钟离暮笺主持婚仪的吗?
那婆子扶着她家“小姐”跟在钟离暮笺后面,怀里的人整个地靠着她,让她险些绊倒,又碎骂着使劲朝刚刚拧过的地方狠狠掐了一下。
一行人来到大堂,钟离暮笺却亲自走过去将风老将军搀扶至主位上坐下。
“王爷,使不得啊。”风老将军吓得连忙从主位上站起来。
再怎么说,钟离暮笺始终是君,而他只是臣。钟离暮笺大婚,他却坐主位上,那可是对先皇的大不敬啊。
“老将军,”钟离暮笺看着他,“暮笺自十三岁便远赴边关,承蒙老将军照顾,才能苟延残喘存活至今。今天,皇兄又不能前来,怎么算,老将军坐主位再合适不过,将军就莫要推辞了。”
“这……”风老将军一脸为难。
钟离暮笺给一旁的郝管家使了个眼色,郝管家心领神会地搭腔道:“王爷说的是,风老将军您就不要再推辞了。”
风老将军终于妥协,“那,老朽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钟离暮笺点点头,重新走回原位,点头示意郝管家可以开始了。
郝管家清清嗓子,“一拜天地。”
那婆子扶着人转向后面,对着门外的天高云阔,按着她家“小姐”的头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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