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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第一次坐直升飞机,随着它越飞越高,我忍不住去想一个铁皮桶靠空气的力量漂浮在海拔几千米的高空中会有多少种死亡的方法。
我想起在海边的时候,如果只算垂直距离,现在的我正在那时的我头顶几千米高的地方!
抬头仰望,我有些恍惚。
十几分钟后,飞机渐趋平稳。我把目光挪向窗外,大本营已经消失,隔着薄薄的雾气看见高耸的拉加白垒峰和蜿蜒的雅鲁藏布江,一年四季的镜像被完整呈现出来,非常震撼。
继续飞行,峰顶的团状云看得更加真切,不时有蓝色的闪电在表层掠过,昭示着无穷的力量。
随着飞机攀升,温度越来越低。
脚下的景色很快消失在云层后面,眼睛能见的只有白色。
一个小时半以后,团状云转移到我们的正前方,被一座白色山峰遮挡住。
山峰下,一条白色雪线包住山峰,复杂的沟壑如同血管一样在与雪线垂直的方向上四处延展,融雪顺着沟壑流淌,残留的白冰一直延伸到山腰处。
这里没有一点绿意,除了裸露的石头就是干枯的苔藓,有的地方还有明显地地壳挤压的痕迹。
这时,耳麦里响起了罗旺的声音:“各位乘客,我们已成功来到了海拔6米处,你们此刻看见的这一条雪线就是南迦巴瓦峰的永久冰冻线。接下来我们要翻越前面这座山峰,它是南迦巴瓦峰东北向山脊六座超过海拔6米的山峰中的第三座,山的背面有一个避风山坳,是非常理想的营地,你们的朋友正在那里。”
话音落下,旋翼加速,飞机迅速爬升。
团状云在山峰上冒出来,个头又大了许多。蓝色电光在云朵中更加频繁地闪烁。
在螺旋桨的叫声中,我什么都听不见,外面的一切像是一幕无声的灾难电影。
我强忍着心中的慌乱,闭上眼睛默念六字真言。
罗旺的声音再次传来:“请各位旅客检查安全带,我们即将翻越山峰。”
话音落下,飞机剧烈颠簸起来。我死死抓着扶手。
黑暗突然把我笼罩,我猛然睁开眼睛……
许久我才意识到我面对着什么,这一幕我终生难忘。
是云团。
云团完全暴露在我眼前,它飞速旋转,黑色的云沉淀在下面,灰色的云汇聚在上面。我们就像是一艘宇宙飞船靠近一颗庞大星球——巨大的压迫感几乎让我窒息。
更加猛烈的颠簸突然降临,机舱里响起一片尖叫。
耳机里的声音断断续续:“不要惊慌,各位旅客。气压团比我们来之前更大,我们必须要在这里下——”
一阵刺耳的蜂鸣取代了他即将吐出来的“降”字,我本能地扯掉耳麦,轰响将我淹没。
飞机在颠簸中向右偏斜,安全带把我勒紧,下一秒,世界颠倒,眩晕袭来。
机舱乱作一团,王小红死死抓着我的肩膀,帮我稳住身体。
我大声询问怎么办。回答我的只有恐惧的喊叫。
我脑袋撞在什么坚硬的东西上,万物俱寂。
不知过了多久,旋翼重新旋转起来,发出呼呼的风声,机舱稳定下来,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恐惧之余的庆幸。
我重新戴上耳麦,听见一片电流声,电流声中夹杂着一句断断续续的语言,像是藏语。我以为是次仁在说话,可很快我意识到没有人说话。
我茫然地看着其他人,包括驾驶员,耳麦里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按下麦克的控制按钮,想问问有没有人听见什么声音。
灾难再一次毫无征兆地降临。
一大团白色的风从四面八方猛烈扑来,温度骤降。飞机旋翼的声音再次消失,铁盒子朝雪白的山坳里砸去!
降落让人眩晕,机舱里有红灯不停闪烁,我听见罗旺大叫:“系好安全带!系好安全带……”
这个声音成为萦绕在我耳畔的最后一个声音,我下意识地系好了全部安全带。之后的事,我丧失了记忆。
我应该是第二个醒来的,第一个是伊万诺夫。
他蹲在我身边,紫麟兽用热乎乎的舌头舔着我的脸。我睁开眼,不确定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一片混沌的世界好像天堂。
下一秒,剧烈的疼痛从周身翻涌上来,我忍不住发出声声哀嚎。
狗儿挖开积雪,直升机的皮座椅一点点露出来。过程中我先是听到了风声,后又感觉到颗粒状的雪花击打在我脸上的疼痛,然后是寒冷,彻骨的寒冷,钻进我的骨头缝,四肢渐渐恢复支配。
我终于意识到,我还活着。
举目四望,周围白茫茫一片,大风肆虐,雪花混乱地飞舞,直升机的零件散落在雪地上,一片狼藉。
伊万诺夫割断捆在我腰上和肩上的所有安全带,缓慢地把我从雪坑里拉出来。
我轻轻活动手脚、腰部和颈部。
我想起我以前看过的一个电影场景,两辆车高速对撞,面目全非,却有一名司机推门走了出来,就在路人惊呼奇迹之时,这名司机的脑袋骇人地从后背垂下,脖子被拉得老长。
肩膀有疼痛传来,除此之外,没有大碍。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定定地立在雪中。
一阵敲击金属的声音把我唤醒。循声望去,罗旺正躺在不远处的地上,用断掉的操纵杆敲打一块铁皮。
我们走过去,把它从座位上解下来,令我们欣慰的是他除了左肩脱臼以外,并没有其他伤处。
但马上,我看见他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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