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义马立文和赵氏双雄听得提心吊胆,他们都知道何景阳和关唯走得亲近些,生怕按顺序轮到关唯时,人家说点儿什么难听的话让他暴走。
还好关唯平日过于低调,压根儿没什么话题,只落了句“关系户还”,言外之意,不值一提。
何景阳没生气,但很失望。
此种论调和见识,他很熟悉。当他还是一个小混子时就已经深谙其内涵和意义:品评别人娱乐自己,饭桌上满足一下虚荣心,并没有实质性的伤害。所以不值一气。
他只是没想到拨尖到了青中的优秀学生,即便如今学习成绩一般,但谈吐见识竟也与混子们一般无二。
这种感觉,令他如同长久跋涉之后,却发现前方有人深陷泥淖无法自拔,却自得其乐浑然不知。
这场聚会没有他想象中的和和气气融融泄泄,不过倒是有了一个新的认知:从束水镇到了青中,并不意味着离新世界更近,对于有些人来说,只是换了个井继续观天,甚至有人换到了泥淖里。
还好,赵清不是。
那么他呢?努力攀爬就一定能跃出井口吗?还是会和这些人一样,换个井继续观天?
又或者自以为跃出井外了,但每个人的井外都不一样,他在别人眼里,会不会也只是换了个井继续观天?
他一直以为,只要努力向上就能看到更为美好的世界。现在,却有些不确定。
如果妄自菲薄和自甘轻贱也是努力后的一种可能性,那这努力,又有什么意义呢?
旁边桌上是另外一个高中的一拨老乡,有人喝高了表白,闹腾起来。他们这桌高三的开始拿何景阳喜欢赵清的传言当成笑话大肆调侃,哄笑连连。
而他只好一迭声地否认,开始后悔自己之前在束水镇高中做得招摇而轻浮,连累赵清成了这种无趣话题的素材。
在猥琐促狭的笑声中,他找了个借口被罚了一杯酒后落荒而逃。
他十分迫切地想抓住一些什么,向内心深处那个一直埋头苦走却忽然开始蹰躇的自己证明,井口之外还是值得憧憬的,然而无计可施。
赵清不行,枕头底下压着的那张“鹏程万里”也不行。
何景阳回来了。
关唯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嗓子正吐得难受,说不出话,急着摆手不让他过来,以免看到自己脚下的一片狼籍。
何景阳不是乖宝宝,听着声音不对劲,三步并做两步跑过来,一看现场,“啧,可惜了这么些饺子!”
他伸手去扶关唯。关唯又气又乐,转身推他,手上全然无力,不象推人倒象撒娇,一边还含嗔带怒地斜了他一眼。
关唯吐得吃了力,一双本就黑漆漆的眼浸出两汪泪花,又带着点儿这个样子被人瞧见的别扭和羞涩,这一眼斜得何景阳走了神儿。
平时受过关唯无数次铁砂掌的何景阳,被这软软的一推点了穴道般愣了。
都是那口酒惹得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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