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容刷一下直起背,朝着王悦走过来。
王悦看向他,“我这几日服用五石散的事,没人知道吧?”
王有容一听忙摇头,“世子吩咐了不准传出去,除了药房几个管事的外没人知道。”
“成,你现在去趟太子府。”他从兜中掏出一枚匣子,“把这东西交给他,他自然懂,入夜时你再去一趟,告诉他本世子想见他一面,约在城西,你直接说城西就成。”
王有容多嘴问了一句,“为何不现在见?世子现在有事?”
“不着急,这是七八个时辰是我留给他反思他狼心狗肺的,等他愧疚得差不多了,我夜里再去找他,王导从前教过我一件事,别在夜里一个人拿主意,容易犯错误,司马绍这种人,咱们得和他玩点下作的手段。”王悦拍了下王有容的肩,“现在给我安排车马,我去趟谢家。”
一个人坐在马车内,王悦闭目养神了一会儿,不知过了多久,他抬起手,慢慢地揭开自己的袖子看了眼。
手臂上有几道不太清晰的刮痕,袖子往下卷,隐约可以瞧见血痕。
王悦轻皱了下眉,放下了袖子。五石散并不是什么害人的东西,这是正儿八经的一种药,正始年间,以何晏为首的一群名士开创了服散之风,将服用五石散当成是名士独有的嗜好,短短数年间,五石散风靡天下,无数魏晋权贵为之疯狂。
王悦打小就见家里的长辈服用五石散,放眼建康城,哪家的权贵没碰过这东西?图个乐子罢了,在王悦眼中,服散与喝酒没什么差别,有人爱喝酒,有人爱服散,有人喜欢逛窑子睡女人,各人有各人的喜好,但凡不过度,都出不了什么事。
王悦见过后世之人对五石散的评价,觉得有失偏颇,晋朝权贵几乎人人服用药散,只要不是丧心病狂地吃,吃不死人,吃完上瘾了,想戒掉也不像后世所描绘的那般难于登天,王导年轻时便服用过五石散,不也说戒就戒了。与后世之人想象中不同,魏晋士族其实清楚这五石散的毒性,说白了,他们不过是没放在眼里罢了,这东西就是权力地位的象征,吃坏身体算什么?普通人想吃还吃不上呢!
放在后人眼中,这想法挺不可思议的,但放在魏晋,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
整件事中,王悦唯一没想到的是,他的身体对五石散反应会如此之大,相比较与普通人,他对五石散的反应强烈太多了,这事怕是司马绍都没想到。他不过才服用了半个月,可身体的反应就跟服用了十多年似的。
常年服用五石散的人,体态纤细,面若敷粉,皮肤变薄,浑身乏力。
王悦清晰地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最明显的就是皮肤变薄,穿件衣服都能磨出血痕来。情况有些不大对头,王悦目前没有更好的主意,只能先稳住司马绍,等这事过去了,他再想办法把五石散戒了。
王悦还在思索,马车停了下来,谢家到了。
天上淅淅沥沥地下着雨,王悦轻轻跃下马车,一进门问清谢景在水榭,他拔腿就走,小半个月没见了,王悦心里有些痒,当瞧见那道身影时,他的心里头忽然更痒了。
谢景坐在亭子里看书,淡青色的衣衫,垂地的青色发带,还有那双翻着书的手,王悦瞬间就转不开眼了。
“谢景!”他喊了一声,伞都没打直接跑了过去。
这几日正在倒春寒,天气冷得像深冬,天上又下着雨。
谢景抬头看了眼,顿了下,下意识从一旁的案上拿起了披风。在王悦兴奋地在他面前蹲下时,他不着痕迹地将披风裹在了王悦的身上,伸手摸上了他的脸,“你怎么过来了?”
王悦盯着他的脸,忽然慢慢地笑起来,他用一只手撑着轮椅,另一只手捏住了谢景的下巴,他侧着头用力地吻了下去。
谢景愣了下,放在披风上的手微微一顿,随即他轻轻笑了起来,抬起手摩挲着王悦的头发,少年在他的手底下轻轻颤抖着,眼睛却亮得出奇,两人无声地接吻。
良久,王悦缓缓松开谢景,低着头紧紧地盯着他,笑道:“说,这段日子想我没?”他的指腹轻轻擦着谢景的下巴。
“挺想的。”谢景低声道。
王悦闻声轻轻笑开了,“我也挺想你的。”
谢景的眸子忽然就暗了下去,他没说话,笑得很淡。在王悦扑上来抱住他的时候,他揽住了王悦,“怎么穿这么单薄出门?”他给王悦掖了下披风。
“谁知道外头这么冷?”王悦搂着谢景的脖子,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可以把你弄到王家去吗?”他一本正经地问道。
“怎么弄?”
“我给你端回去,或者绑回去,拿条链子栓我屋子里头。”王悦又道,“打头一回在谢家见着你,我就想这么干了!”他低头认真地看着谢景。
谢景不觉失笑。
王悦拍了下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些,在谢景的脚下席地而坐,“行,说正事,我今日找你,除了想同你上床外,还有件事。”
谢景低头看着他,“说来听听。”
王悦似乎有些说不出口,拧着眉半天,终于缓缓道:“想跟你要几个人。”
谢景望着他,眼神忽然变了,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他伸出手轻轻触上王悦脖颈上的细微擦伤,漫不经心地低声道:“继续说。”
王悦没发现异样,整理了一下思绪,尽量让自己说得清楚些,“我这里有份江州官员的名单,你之前是江州府的长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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