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节对女孩子太过重要,无论是哪一方解除婚约,对定亲的女孩子伤害都不是一般的沉重。
往往有可能再也抬不起头来,嫁不了好人家,随随便便找个不好的男人嫁过去。
尤其这门婚事还是慕婳主动解除的,在陈四郎受伤无法科举之后,换做一般的女孩子会因流言蜚语殴死自己。
陈母扑通跪倒,砰砰砰向慕婳磕头:
“你别怪四郎,他真得什么都不知道,原本我们也没想让四郎闹到静园去,悄悄把婚事退了也就是了,可是可是永安侯那个管事妈妈说慕小姐性情暴烈,乖张跋扈,我便同他爹商量,不如”
“先下手为强?怕我因为知道实情报复陈四郎,才在外面坏我名声,蛊惑陈四郎去静园门口写莫欺少年穷。”
慕婳眸子闪过一抹极复杂的神色,陈四郎莫名心头一痛,在慕婳瘦削的肩膀上好似承载着诸多的悲凉和难言的痛苦。
然无论有多艰难,慕婳始终笑对人生,洒脱骄傲,不曾畏惧,亦不曾屈服。
陈彻一瞬间再无法从眼前的女孩子身上移开目光。
“母为子强,有这句话在前,做母亲的人就可毫无顾及的伤害别人,展现世间最珍贵的母爱?”
慕婳根本没看陈四郎,盯着手指上的茧子,喃咛道:“我们一样可怜呢,都是她们显示至真至纯母爱的牺牲品。”
小慕婳比她更可怜。
她战死是自己得选择,心甘情愿拿用自己的性命换西北十几年的安宁。
倘若她不乐意,那群人算计不到她头上,然小慕婳的灵魂被伟大的母爱吞噬了。
以她一生的凄惨证明,别人的母亲到底有多疼孩子!
陈母愧疚得几乎抬不起头,不仅利用宛城百姓对慕婳的芥蒂,还利用了侍母极孝顺的四郎:
“倘若我不装病,装着被你所伤,四郎四郎也不会认为是你霸道蛮横的人,且看不起陈家。慕小姐,我我只是一个做母亲的,盼着儿子能走得顺畅一些,盼着四郎能入程门门下。”
“够了!”
陈四郎大声喝止母亲继续说下去,一向精明干练的他竟然被至亲玩弄蒙骗。
慕婳眼睫低垂,浓密的眼睫似能挡住阳光,亦能挡住任何人的窥视。
“您先起来。”慕婳受不了年长妇人的跪拜,她亦没有资格代替小慕婳接受陈母的歉意。
“不,您不原谅我,我不起身。”
陈母向慕婳道歉,却是一直望着自己的儿子陈彻。
慕婳固然令她胆寒,然她怕四郎生气动怒。
陈母看得出慕婳是讲道理的,并非传闻那般骄横,不顺心就打人或是以势压人!
“我说过,不可能原谅您。这同你是不是跪着,或是跪多久没有任何关系。”
慕婳嘲讽般勾起嘴角,“陈四郎,你就放任你母亲逼我?”
“娘,起身吧。”
陈彻不愿意让慕婳再看轻自己,手臂用力把陈母搀扶起来,陈母还欲挣扎下跪,只听儿子不清不淡的说道:“您再跪拜下去,我只能拿自己的性命偿还慕婳了。”
“不,不,四郎,你不能这么想啊。”
陈母扑到陈彻面前,抓住儿子的双臂,泪如雨下,慌忙劝道:“你死了,让娘靠哪个?”
“您同我爹先出去吧,我单独同慕小姐说两句。”
“不行!”
陈母使劲摇头,“旁得事,我都听你的,这件事这件事你得听娘的话,其实咱们也是被人利用了,真正使坏的人是”
“您不可能见到永安侯夫人。”慕婳一句话堵住陈母的狡辩。
从头到尾她不仅没见过永安侯夫人,甚至连永安侯府真正大管事都没见过一面。
只是她听说永安侯府有意为慕婳招婿,慕婳有静园做陪嫁,想着儿子若是靠上永安侯府,仕途可期。
她远房表妹就在永安侯府当差,说起侯府的富贵来,听得陈母心驰神往。
慕婳在宛城名声是不大好,比起慕婳带进陈家的嫁妆和好处,慕婳些许的小姐脾气也不是不可忍受。
横竖进陈家的门,就是陈家的媳妇,四郎站在她这边,还怕慕婳对丈夫和婆婆无礼?不服管教?
她走通表妹的门路,同永安侯府慕婳定下亲事,期待种种好处,儿子仕途顺利,成为程门学子。
谁知风云突变,儿子胳膊摔断了,慕婳便嚷嚷着退亲陈母被慕婳爆仗般的言行吓到了,连忙进京去找自家表妹打听,却听到一个惊天秘密。
原来慕婳只是侯府的义女,上不得台面,出身更是卑贱,是夫人好心才收为义女的,更在京城惹下滔天大祸。
这般声名狼藉,得罪京城贵人的媳妇,陈母怎么可能再接受她?
帮不上四郎,还会连累四郎不被贵人们待见。
慕婳这是要毁了陈家所有的希望,毁了她的儿子。
即便没有那几张银票,陈母也不打算再结这门亲事了,再一次听了表妹的建议,把嫌贫爱富的污名扣在慕婳头上,以此证明陈四郎的无辜清白。
如此以后四郎也更容易结亲。
事情的确按照陈母的计划发展,慕婳声名狼藉,人厌狗憎,然慕婳突然转变,令陈家再没讨得任何好处。
儿子好似同她离心了。
陈母神色恍惚,絮絮叨叨说着经过,好似想证明她的无辜,即便她曾经犯了错,也是可以原谅的,毕竟她也是被人陷害,受人蛊惑。
慕婳漫不经心般听着,陈母不说这些内情,自己也能推测出**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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