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队长看了一眼,挑挑眉道:“没事,带回将军府吧。”
徐察没有怒火滔天,没有抗拒这群人要带回自己的动作,他只是一直盯着屋里少年的身体,面上霜寒更甚。
回到宫里之后,徐察不曾对他的父母解释些什么,他们一人把他责骂一顿,再罚他抄书、关他禁闭,这样的苦他都安然受之,他唯一挂念的,也只有那个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少年。
但是他从没有和任何人提过此人,他知道,以他现在的身份,去要一个将军府里可以连刺伤都没有关系的孩子,肯定不会受到父母的支持。更何况最重要的是,人家也说了,他是要娶妻生子的,他不愿跟他在一起。
而相询被扔回将军府的时候已经彻底昏死过去,纵然荀举有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却也不能对一个半死的孩子怎么样。于是相询被扔到一间陋室自生自灭,好在他伤的不是要害,又有哥哥避开荀举的耳目照料着,这才挺了过来,从一开始只能在榻上躺着,渐渐重新捧起书本,不知何时,又变成了那个文绉绉的相询。
可是从此,相询就一直对自己腰间的那块疤痕不甚满意,始终想在腰间佩戴点什么东西,就算佩不起玉,戴个果子也可以啊……
☆、临危
徐察的手轻柔地抚过相询的腰间,在那块疤痕的地方久久停留,“这么多年了,还疼吗?”
“原来当时那个少年就是陛下……”相询仍久久陷在回忆之中。这么多年,伤口的确不疼了,只是淡淡的疤痕始终都需要相思果来遮掩。夜深人静时,他偶尔也会想起那个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少年,想他被抓回去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想自己当时对他说过的蠢话。什么娶妻生子,自己和徐敬在一起之后,不是也没有娶妻生子这回事?只恨当时自己不能理解,大约伤了他的心吧……
可是也仅止于此了,他的生活实在太多磨难,他没有力气去寻找那个当时与他走失的少年。而且,他也的确没有太大的yù_wàng去找他,毕竟大家都是生活中的过客,相互陪伴着走一段也就够了。
但是他这样认为,徐察却不这样认为。
“朕后来去平宁将军府上找过你,可是他们都说府上没有这么个人,朕当时不知道你是被襄王接走了。”
“朕倒并非有意为了你守身如玉,只是朕觉得,后来遇见的人都不如你好。”
“你跟飞鹰不一样,他救朕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可是你救朕就要豁出自己的性命。虽然没有把朕救下来,但你的好,朕都看得见。”
“朕一直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是你来见朕的那日,朕一眼就认出了你的相貌,这么多年你变化很大,可是眉眼里的那份风骨一直都没变。朕当时十分欢喜,以为你想明白了,可后来才发现你一点也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你对朕如果有什么心思,那也与儿时你我无关。”
“但是朕放不下。你的这份心思,不论对朕是利是弊,朕都不想管那么多,只想把你留下。”
“这么多年了,除了你相子知,朕谁都不想留在身边。”
相询不知该如何回应,突然知道被人等了这么多年,他有些受宠若惊。他甚至在想,如果当时一起出逃的那几天,他也产生了徐察对他那样的感情,等他在将军府里痊愈之后就开始找徐察,是不是后来的很多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可这世上哪有如果,如今他爱的是徐敬,他根本不允许自己再有什么多余的情感分给徐察。徐察是徐敬的仇人,如果相询一定要对他有什么情感,那只能是与徐察同仇敌忾。
相询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儿时戏言罢了,那时候不懂事,让陛下失望了,是相询的罪过……相询仰慕陛下,陛下若也不嫌弃相询,留相询在身边,自是美事一桩,又何来利弊?相询不知陛下已等了这么多年,不想与陛下相见之后还是这样多的磨难,待到相询身子好全了,再好生侍奉陛下来弥补可好?”
瞎话该编的也编过了,相询却没有之前那么强烈的希望他相信自己的yù_wàng,就算徐察对他的话一个字都不信,把他当奸细砍了,至少也不会让他如此良心不安。
可是谁都知道,这个时候不信也太晚了些。徐察握住相询的手,话音坚定:“好。就如你说的,只有利没有弊。朕先前还害怕你是襄王派来的人,不敢全心全意地信任,又觉得不管你是何立场,只要是你,只要能留你在身边就可以了。不过如今朕也想明白了,你不过只是给襄王说了几句话,朕疑心起你来,反而让旁人钻了空子。既然真心相待,朕便不该疑你,你也——不要疑朕。”
相询听明白了他指的是什么,用力地点了点头。
二人已说了好一会儿话,徐察长舒口气,好似放下了什么东西一样。他把相询的手搁回被子里,帮他擦擦颊边被汗水沾湿的药膏,勾了勾唇角道:“你好生歇息,病中之人最忌情绪不稳,朕今日与你说得太多了,恐不利你的病情。等你好全了服侍朕——可要记得你答应的。”
待到徐察离去,相询的心一点点沉下来。今日扯谎扯得顺嘴,来日真的到了事情败露的一日,他要用什么来圆这个谎?
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从一开始就选择了一条错误的道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大概是决定跟着飞鹰从襄地回来的时候,或者是决定来到徐察身边帮助徐敬的时候,又或者是……答应和徐察一起逃出平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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