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去让张医师看看, 给你消消毒,不然感染了就糟了。”谭思明也说道。
“好。”段穹宇点头。
见顾元纬在案几上画着什么,他又凑近去看, 看起来画的是堤坝图。
他拿起来,仔细看,问道:“这是你设计的堤坝图?长三丈,高三丈, 宽一丈,小了吧?我粗略估计,缺口至少有六、七十丈长,还不算半塌的。”
顾元纬指着图纸说道:“没错。这是我故意这样设计的,所以我们需要二十多个这么大的堤坝,到时候拼接起来,用铁扣卡住,就可以了。”
“拼接?会不会不稳固啊?”段穹宇想了一下,“到时候,洪水再次泛滥的时候,拼接的地方,就会成为薄弱之处,这只是一个豆腐渣工程啊。”
“你说的没错。我想做的,就是豆腐渣工程。”顾元纬转过头,直面段穹宇,“你看啊,要修结结实实的堤坝,就需要洪水退下,或者完全引流之后,才方便。我这个,可以迅速地在短时间内挡住洪水。”
“嗯?”段穹宇静待他的下文。他们目前的工作重心,确实是安抚灾民,减少死亡,防止暴|乱。
顾元纬正想解释,段穹宇阻止了他,“让我想想。”
“你是不是想,做这样一个四边的框,上面留出大量孔洞,将这个框放进水里,然后迅速地往里头发沙袋和石头,这样比单个的沙袋垒在一起,更加稳固。”
段穹宇注视着顾元纬,见他点头,又道:“而这些孔洞,可以让河水渗出来,从而达到减轻洪水的冲击力的效果。那这段堤坝筑起来之后,我们还需要在重新修一道厚实的,”
“没错。”顾元纬打了个响指,“我现在去问问有没有好的铁匠,帮我打这个框。你也快去治伤。”
两人一起出去,分道扬镳。白行坤早就去安排物资的运送和分发去了。找到张医师,他正在帮人把脉。
这里环境很差,到处都是人,发烧的有一半,因为又有山上发烧严重的病人过来。一股难闻的酸臭气弥漫在室内,即使浓烈的药味也压制不住。
张医师看着他的腿,一尺来长的伤口,“啧啧”出声,露出心痛的表情。张医师是他们家常请的医师,为人和气,医术高超,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
“你们啊,都得感谢他。”张医师指着段穹宇道,“要不是他,你们还得继续在山上呆着淋雨。”
段穹宇帮他们汉人争取住处的事情,早已经传开了。他们只是都还不认得。一听张医师这么说,都热泪盈眶,有些激动的直接给他磕头。
这让段穹宇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摸着后脑勺道:“这没什么,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看到你们淋雨,我真的很心痛。如果不做点什么,我良心会不安的。”
“你就是我们的大恩人。我二女儿家,因为交不起借住费,只能在山上淋雨。我那二女婿,又是个没本事的,抢不到山洞……”一个老妇人,说道最后,泣不成声。
段穹宇也知道,府衙地儿只有这么大,不可能让每个人都住下,所以只能通过收费,残忍地将大部分人都排斥出去。
府衙的收费还算便宜的。那些住进没被淹没的大户家里,所付出的代价,贵多了,是府衙的五到十倍。
“谢谢恩人。”一个垂髫孩童也跟磕着头,“我父母、妹妹终于有住处了。”
段穹宇将孩童抱起来,看着他双眼内凹,面黄肌瘦的模样,喉头哽住了,“为什么你父母、妹妹没有住处?”
“因为我家只出得起一个人的钱,就让我住了。”孩童的眼泪落了下来。
段穹宇帮他把眼泪擦干,勉强露出微笑道:“那你以后,一定要努力孝顺父母,尽力对妹妹好,知道吗?因为啊,他们将唯一生的机会,留给了你。”
孩童用力地点头,“我一定会很努力很努力的,赚很多很多的钱,等下一次遇到洪水的时候,让我们一家人,都能买得起住处。”
段穹宇被他朴实的话,引得差点落下泪来。前几天,他还在抱怨野果、焦糊的鱼难吃,现在直面真正的痛苦,他感觉自己真的是生在福中,不知疾苦。
既然做了官,他一定要做一个好官,让大辉朝的百姓能够吃饱穿暖、安居乐业。他们发自内心的感谢,比功名利禄,金银财宝带来的满足感,强太多了。
在长阳城,你结交什么人,如何与人相处,都带着算计;每走一步,都计算着得失,这样的生活,真是虚伪又疲累。
即便张医师一来,就叮嘱了百姓不要喝生水,食物要煮熟,碗筷这些都要用高温消毒,然而还是晚了。还有山上的那些人,一直下着暴雨,根本没有烧水的条件,只能和生水。
有的人腹泻、腹痛、便中伴有脓血,是痢疾,张医师表示自己来之前,特定请教了尚药局奉御,得到了痢疾治疗的方子。这让众人松了口气。
为了保护其他人,段穹宇将他们隔离了。然而,还没高兴完一天,一个消息就让所有人都乌云罩顶。
有人发生了呕吐、腹泻、脱水的症状,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经过张医师诊断,确认为霍乱。这几乎直接宣告了他们的死讯,张医师也只能尽力将他们的命多吊一会儿。
而且,霍乱的传染性极强。从确诊不到一天,就有十几个百姓感染了。段穹宇只能将他们紧急隔离在另一处。
第二天,感染的人数,直接上升到三十多人,可能的原因是一对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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