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亦走了过去,冷眼旁观这二人。只见白明玄重新靠回轮椅的椅背,也不休息,只拿他那双看不见的眼睛,盯着我爹的方向“看”。他眼中满是深情,而那是我爹醒来的时候,大半压抑住的。
我站在原地,瞧着正在“瞧”我爹的白明玄,瞧了数个时辰,终于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完全而彻底地压抑进了心底。
我该爱一个爱我的人,而非心中有他人的人,纵使强取豪夺,也终是一场空。
白明玄愿意喜欢我爹,那便随他去吧,不是我的人,再想要,也是枉然。
我背过了身,想了想,便靠着洛林,也席地而睡了。
第二日,恰好是一个晴天,我醒来的时候,才发觉怀中抱着个人,低头一看,原来是洛林。他装作睡着的模样,睫毛却眨呀眨的,明显是假装睡着的。
假装便假装了,还要刻意叫我看出来他在假装,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心思。
我心中一动,凑过去,亲了亲他的眼睑,他便恰到好处地睁开了双眼,眼里满满俱是喜悦,声音也较往常甜了几分:“教主哥哥,早~”
裹的感觉,果真不错。
我便开了口,也道了一声早。刚开口,才发觉嗓子竟然哑了,鼻子也有些堵塞,洛林担忧地看着我,伸手欲碰触我的额头,却被我反射地握住手,甩到了一旁。
他却没有显露出难过的情绪,只是仰起头喊道:“教主生病了,请白神医快来看看。”
我没有听到轮椅的咯吱声响,倒是听见了“砰”的一声,缘是我爹直接单手拎起了白明玄的轮椅,几个瞬息便跨了过来。我想要起身,却发现刚刚对洛林的反射抵抗,已经消耗了最后的气力。
若说病来如山倒,这也太迅速了些。
我不太方便起身,我爹便顺手抽出了一根琴弦,一端缠绕在了我的手上,另一端压进了白明玄的手心。白明玄的嘴角初始噙着笑,但很快抿紧了唇线,竟然要直接从轮椅上滑下来。
我爹一把手抱住了他的腰,将他从轮椅上抱了下来,放在了我的身旁。白明玄便席地而坐,又伸手摸向我,摸到了一个手臂,自上而下反复按压,又切换了另一个手臂,重复了一遍。
他的眉头锁得越来越紧,到最后甚至扯了我的衣裳,要把我的衣服撕开。
我反射性地后退,白明玄却厉声喝道:“别动。”
我也不知道我为何那么听他,或许有我爹不阻止的原因,便真的不动了。
他撤开了我的衣裳,伸手去摸我的胸口,我胸口的小伤疤,已经因为涂抹了药,有些变淡的迹象,但有一处巨大的破洞模样的伤口,却不见任何消退的迹象。
我最初醒来的时候,司徒宣曾经告知我,这伤口乃是苍穹留下的,不知为何,我觉得这话是假的。
白明玄反复摁压着我那处伤口,最终收回了手,重重地叹了口气,又问道:“你爹给你留下的炉鼎呢?”
我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
白明玄便又说了一句:“叫司徒宣的,年纪和你差不多的。”
原来司徒宣竟然是我爹的炉鼎,还是我爹给我留下的,这事我倒是真不清楚,看来他们二人,瞒了我许多好事。
我将近段时间发生的事一一向白明玄和我爹说了,他二人也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白明玄率先开了口。
他道:“无论如何,先赶回魔教总部,查清司徒宣的下落,你的病耽搁不得,需要司徒宣的身体。”
第57章
魔教果然覆灭了。
正道联盟的旗帜插满了魔教的总部。
看守的人倒是极少,我趴在洛林的背上,见我爹推着白明玄,如入无人之地,看不清他什么动作,只见人迅速地倒下,再无生路。
等人处理得差不多了,我爹便从怀里翻了半天,翻出一个巴掌长的圆筒来,撬开了盖,向上抛去。圆筒在半空中炸裂开,不见烟雾、不闻声响,未到半柱香,便听见脚步声密密麻麻,自远方来。
我爹叫洛林将我放下,又让洛林退下。洛林咬了咬嘴唇,还是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数百人头戴面具,静默出现,规整站立,如同人偶。
我爹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只抿了抿,便倒在了地上,道:“你们还真以为我死了。”
无人应答,我爹便又倒了第二杯茶,重新倒在了地上,齐整站着的人群,似有人向前倾了倾,像是要阻止我爹,但又硬生生克制住了。
我爹便倒了最后一杯茶,他转动着茶杯,颇有些漫不经心,但我能看到领头人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他在害怕,他又在害怕些什么?
这一场无声的博弈,在第一个人下跪的时候,便已经见了胜负,数百人陆续跪了下去,我爹伸手招呼我,我不明所以地走了过去——他将茶杯交给了我,叫我一饮而尽。
有什么东西不同了。
我爹嘱咐了几件事,着重强调要将那司徒宣找回来,挥了挥手,便让他们散去。
我便问他,刚刚的喝茶是何意。
我爹笑吟吟地反问我,为何总要做个喝茶的模样,把上下的教众聚集在一起开会。
我心底是觉得他这么做是为了附庸风雅,他既然这么做了,我便跟着做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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