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将杯中茶一饮而尽,带着纯然的信任,他冲着白明玄,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像是叹息,又像是解脱。
“我知晓我于你,是一个烦恼,过些时日,我便同我爹说,出去游历,或许见的人多了,经历的事多了,我便会忘记你,不再纠缠你了。
“白明玄,我是希望你,过得快活的。”
白明玄的表情像是蒙上了一层雾,分辨不清。
他忽然伸出了手,握住了少年的手腕,问出了一句他不该问的话语。
“庆儿,喜欢我么?”
少年没有答,他口中已有答案,眼前却天旋地转,再说不出口。
过往记忆尽数打散湮灭,只留那年夜游初见的残影。
断情水,断情绝爱,出自白明玄的毒药,我倒未曾想过,我竟是那第一个试药人。
眼前又出了无边的碎片,过往经历,尽在眼前,我便看到了苏风溪,又看到了苍牧,看见了许多曾经的故人,眼见我爹一点点教导我,又见他仿佛突然发了疯,叫我同白明玄交欢。
他言笑晏晏,只道:“庆儿,不是很喜欢他?”
“你的人,我又如何会喜欢。”
我娘在手札上写道,若喜欢一个人,便要让对方快乐,能不能得到,却不重要。
她亦告诉我,爱是最虚无缥缈的事物,趁喜欢的时候,便多做些欢喜事,因为不知晓哪一日,爱意便会消散。
像我忘记了白明玄,爱上了苏风溪。
像我忘记了苏风溪,爱上了苍牧。
像我忘记了苍牧,又重新对白明玄心存yù_wàng。
说到底,这断情水就是个祸害,有了它,纵使有情,亦便无情,平生了诸多纠葛借口。
这或许亦是白明玄唯一不太顶用的药水,时间流逝,药性竟会减退。
第77章
我依旧没有死,也对,有白明玄在,纵然我想死,他亦会救回来。
苍牧说,我那日吐出了很多的血,血中带了很多蛊虫的卵,因祸得福,倒能再撑些时日。我不太相信偶然,只相信是算计,我爹和白明玄倒废了心思,刻意将苍牧调来,又叫我撞见那混乱的场景。
可再撑一些时日,又能如何,不过是平添苦痛。室内生起了不少暖炉,我却依旧冷得发抖,许是体弱的缘故,苍牧便总是脱了衣衫,抱着我睡。
我躺在他的怀里,像抱着一个温暖的暖炉,无论如何,总比一个人要好了些。
白明玄依旧很忙,我爹却抽空来了一次,手中拿着甜甜的炒栗子,掰了一手心,便要硬塞进我手心,我扔了栗子,不想吃,他也不恼怒,又掰了一手心,如此反复几次,我还是没狠下心,便收了栗子仁。
我爹便笑,只捏着我的脸,又过来哈气吹了吹:“不痛不痛,吃了我的栗子,不要和我生气了。”
我还是有点生气,但一想到记忆中,他手把手教我习武,又带我云游江湖,便如何也气不下去了。血浓于水,不过如此。
我数了数日子,缘来自我开始折磨司徒宣,已过了八十日,若在生病前,我自有无边精力,再去折磨他,到如今,我自己也活一天没一天,便像什么都看淡了,也不想透过折磨他,以换取内心的一丝平静。
我记得司徒宣曾在第八十一日,予我一份大礼,我身体不便,便托我爹,也予他一份大礼,结果既已经定好,过程似乎不太重要。
我爹兴冲冲地出了门,说是要同白明玄商议,究竟如何去做,我咽下了一口苦涩的药,竟莫名有了几分期待。
那日傍晚,司徒宣便来向我辞行,我同他没什么可说的,他同我亦没什么可说。或许他曾恨我入骨,但如今,他是不会激怒我,好叫我改了主意,再去折磨他。
我爹站在一旁,提议叫司徒宣再服侍我一夜,我便拉高衣袖,露出瘦骨嶙峋的手来,道:“没这艳福。”
他便不提了。
我缓慢地,喝完了口中的茶,说了我同他最后的一句话:“到了江南,照顾好苏风溪。”
他亦开了口:“我喜欢他,自然会好好照顾他。”
我挥了挥手,我爹便带司徒宣离开了。
据说,苏风溪在江南,纳了几房妾,他生得英俊,家中富裕,性子也好,无需我们安排,自有媒婆上门,更有一位妾室,已经怀了身孕。
不过八十一天,便有了惊天的变化,任几多真情,不敌全然忘记。
司徒宣到了江南,遇到的便是如此情形,白明玄和我爹亲自设计,便叫司徒宣信了苏风溪要另娶他人,移情别恋。
司徒宣受了极大的打击,闯进早伪装好的婚宴现场,提刀便要刺杀新娘,他情急之下,自然分辨不清暗卫假冒的苏风溪,空出后背,便被苏风溪一剑捅穿。
那暗卫亦是有所准备,竟添了一句:“何处来的匪徒,竟意图伤我妻儿。”
司徒宣便硬生生地呕出了一口血来,极怒之下,挥剑斩断了头发,绝了这段孽缘。我爹便在此刻出场,靠着白明玄的药剂,救了司徒宣,又将司徒宣压在墙上,肆意奸淫。
司徒宣被迫盯着一个小孔去看,孔外便是真的苏风溪同他的妾室交欢。司徒宣刚刚冷静下来,欲从中找出不对,但苏风溪的体态,他自是清楚不过。
他再也无从欺骗自己,那人是他人假冒,那夜发生了一切,俱是梦境。
待司徒宣终于死心,决定离开江南时。我爹便说出了他做好的打算,将司徒宣扮作小倌,嫁入苏家。司徒宣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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