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再放下剧本笑道:“毕大哥,人争一口气,直接来吧,不用试了。”
“不试戏了?”毕骞一愣,看着狂妄的陈再,“你小子,这么狂妄?”
陈再也打趣道:“人不轻狂枉少年,而且您看看时间,咱们没那么多时间试戏了。”
毕骞看了手上腕表,现在时间已经是一点十分了,布置片场和灯光摄影设备已经用了够长的时间,试戏再讲戏,时间耗不起了。
“有把握吗?”
陈再敛了几分轻狂,眉梢轻佻,环视一圈明显是为看好戏而来的人,“这种情况下,就算没把握也得有把握,毕大哥,开始吧。”
作为一个导演,理智上来说,他应该要阻止陈再的行为,先试戏再演戏,这才是所谓的标准流程,但是私心上,他不愿意打击陈再的信心。
毕骞看眼前这个张扬到甚至有些狂妄的人,想起他四年前酒席上的拘谨,眉心一皱,扬手:“各部门准备!”
大不了一个月后重新拍一次就是。
剧组成员各司其职,陈再深吸了口气,又将这口气长长的吐了出去,想着这一场戏的情景,眼眸清明锐利,对周遭一切置若罔闻。
自从陈再进入娱乐圈以来,从只为赚钱谋生,到渐渐入戏入迷,再到如今为了演戏而辗转国外四年,认真学习,只为某一天能站在片场,摄像机前,灯光下,用自己的演技演一场酣畅淋漓的戏码。
“《时光机》第五场第一次,a!”
这一场戏主要是主角在回到过去后,看到自己狠心断绝了关系的亲戚朋友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一如既往的关心自己,回想到自己曾经为了功成名就而将眼前这些他曾经最亲最爱的人抛弃割舍,心中登时五味杂陈。
而他已经十年没有尝过的味道再次端上餐桌放到他面前时,主角的内心其实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内疚自责和怀念已经伴随了他十年,功成名就后得到的功名利禄在他十年后孤寂的日日夜夜里,已经显得不那么重要了,他整夜整夜都睡不着,想到的都是十年前那个被强拆了的小城镇,如今已经是着名旅游区的景点。
陈再坐在门槛上双眼无神望着远去的皑皑白云,坐在门槛上的这个姿势他已经很久没有再做过了,他成了自己曾经无比艳羡的人,有了身份,吃穿住行格外讲究,他看着自己脚上穿着的布鞋,脱下,光着脚踩在滚烫的石板上,感受着炙热的温度从脚底板传来,仰头喃喃失笑。
风轻,云淡。
真好啊。
陈再看着几乎快消失在自己记忆中的层层瓦砾平房,看着自己手边门上的破旧腐朽的木门,似乎还能听到前世挖掘机轰鸣声以及所有乡亲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他违背了自己的良心,欺骗所有人在拆迁单上签了字,他利用所有人对自己信任,将这一片大好的家乡土地用水泥重建,挂上了旅游区的牌子。
他对不起那些关心他的亲人,也对不起一直喜欢他的那个傻姑娘,更那些一直信任他的乡亲们,陈再仰头瞪着眼睛久久未眨一下。
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幻象,如果人生能重来,他会有怎么样的选择,是为了前程重蹈覆辙,还是为了良心安宁,坚守这个小城镇。
他坐在门槛上想了很久,最后还是低头一笑,顺手抹去了眼角的那滴泪。
算了,这小城镇风景好,待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陈再松了口气,满不在意的起身,只是在天穹飞机飞过时,望着天空中的一小点,慢慢失神。
“卡——”毕骞站起来,浓眉大眼带上了兴奋的神色,“过!”
一条过。
没有台词,没有其他人物,整场戏只有陈再一个人在演哑剧似的,让在场没看过剧本的人摸不准头脑,情绪渲染固然不错,但总有些无厘头的感觉。
毕骞一声喊过,在场的人都楞了。
到底是个刚入行的小导演,没经验。
在场看热闹的人也都一哄而散了,没多少表示,甚至有些唏嘘的意味。
黄导站在一侧看了许久,他是个老江湖,什么戏码什么情绪一眼就看得出来,陈再刚才那场戏说实话,确实挺不错的了,至少在黄导看来,最近几年也没有比陈再更有潜力的演员了。
若是陈再在自己剧组,那他将会是不留余力的称赞,可惜,注定是对手。
“年轻人,别狂,有时间多磨练磨练演技,娱乐圈的人,再有钱有势,没演技也活不了多久,刚才那场戏,我劝你们一个月之后还是重新来过的好。”
黄导这话是对着陈再说的,话里的意思明眼人一听就听得出,奈何一个是黄导,一个是陈再,也没多少人搭话。
陈再谦逊一笑,从戏中情绪走出来,登时变得吊儿郎当,从前他没权没势,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人也都笑脸相迎,如今背后靠着两座大山,底气足了也就没多少心思还去掩饰自己情绪,“黄导话里的意思我明白,我确实是年轻,演技还需要磨砺,不过就您刚才点评,是我刚才那场戏不好,一个月后重新来过……”
陈再眉梢轻佻,斜眼一笑,“黄导,说句不好听的,您又不是我导演,有着功夫在这指导我演戏,还不如多研究研究自己剧本。”
黄导鲜少被人呛声,大庭广众之下没了脸面,着实被陈再气的不轻,“你……”
“黄导,好久不见。”
突兀的一个声音从后方传来,很是熟悉,陈再朝那方向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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