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就得罪了人,所求之事是否还能如愿?
“广岫。”玄惪依旧盯着师弟,广岫缩缩脖子:“干嘛?”
“你很缺钱吗?”
“没……啊,是啊,很缺。”广岫信誓旦旦。
“若是缺钱便下山去收田租,算你三分。”玄惪目光沉静,“将骗来的东西归还。”
“师兄你糊涂了,我不是已经还了吗?”说着还指指卫翊脖子上的玉佩。
玄惪挑眉不语。
卫翊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脸单纯:“是啊真人,他已经还给我了。”
“噗……”广岫忍俊不禁,瞥了他一眼,卫翊不明白他为什么笑。
“你看吧师兄,他都这么说了。”广岫得意。
“他这一身狼狈,当我不知是出自谁手么?”玄惪道,“一汪泥潭,你收了人家多少?”
广岫心虚得摸摸鼻子:“不多不多,这小子看着光鲜,其实没多少油水。”
卫翊想起在山下遇到山贼袭击,人马走散,自己误入山林,被一只红色蜘蛛咬中险些丢了性命,幸亏遇到一个头带兜帽之人引他入可驱毒物的泥潭,这才避免被毒虫嗜咬。
虽然身上值钱之物都被搜刮干净,沾了一身污泥,不过能活着来到停云观,卫翊心中还是十分感激。
再看看这广岫,与那人竟有七八分相似。
“哦,原来是你。”卫翊恍然,赶紧道谢,“多谢搭救,否则我恐怕早已丧命。”
“不必客气。”广岫笑着附和,他可从未见过这么配合的苦主,“看你面色青白,恐怕体内毒还未驱尽,喏,再送你一条墨螅虫,就不收钱了。”说着便笑嘻嘻捻了虫子递过来。
“多谢……”看着那肥肥胖胖不停蹬着无数小细腿的软虫,卫翊咽口唾沫,不忍拂人好意,小心接了过来。
玄惪见二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不再多说,吩咐道童送来水与换洗衣袍便走了。
“你这小子,真是傻得可爱。”广岫拍拍卫翊的头,看他的目光犹如看一个傻子,“现在看来其实你体内的毒也差不多了,就不浪费我的墨螅虫了吧,回见。”
见他又将虫子抢回去,一溜烟跑了,卫翊懵了一会,脱去满是污泥的衣裳,泡入浴桶中,紧绷的身体逐渐松弛下来,闭目休息了一会便开始慢慢擦洗。
污泥洗去,露出一张苍白文秀的脸来。从京城一路赶来,餐风饮露饔飧不饱,这是他头一次能够全身心的放松下来,享受这般安逸。然而一闭上眼,脑中便浮现母亲的模样,他强令自己打起精神,穿戴整齐便去见玄惪真人,恳请他能随自己下山救人。
玄惪身边一位道人不满道:“掌门真人从不入世,从未有随之下山的道理,你是有天大的面子么。”
卫翊急道:“我知贵观的规矩,只是我母亲她……出不得远门,恳请掌门相助,日后必有……重谢……”他额上冒出冷汗,俯身跪地。
玄惪沉吟片刻,上前扶起卫翊:“不必行此大礼,我出门不便,便让我门下弟子随你入京吧。”
“多谢真人。”卫翊想起了什么,道:“真人,我、还有一事相求。”
“何事?”
“我在山下曾遇山贼袭击,我的随行护卫为了救我引开山贼,不知此时如何了……”
“我派人打探。”
“多谢……”卫翊感激之下又要下跪,玄惪扶住他胳膊,让他回去休息。
这是卫翊第一次出远门,所见人心种种良莠难辨,却在这一刻玄惪淡如清风的关怀中,觉得一切都是值得。
“京城,不去。”广岫揪馒头喂锦鲤,对师兄爱搭不理。
玄惪道:“你收了人家的好处,不思报答么?”
“什么叫好处,没有我他连命都没了。”
“他发上玉冠,腰间红云缠金腰带,一柄黑金匕首,加起来,怕不止千两了吧。”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广岫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玄惪负手看着池中锦鲤匆忙来往争抢食物:“他从京城赶来长途跋涉亦未被打劫的这般彻底,我停云观中,可不养山贼。”
“这……”广岫不服气嘟囔,“大不了我还给他。”
“晚了。”
“为什么?”
“我答应他了。”
“你答应他关我屁事。”广岫扔下手中的馒头,“我说过,此生再不回京。”
“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
“男子汉说一不二。”
“往日种种皆如云散,这么多年你该看开了。”
“站着说话不腰疼。”
“挑水一年。”
“……”
“洗衣两年。”
“你……”
“劈柴三年。”玄惪转身而去。
“算你狠!”广岫气呼呼站起来,袖子一甩一条黑虫朝玄惪后颈而去。不见玄惪如何动作,那黑虫兀自落在地上,蠕动着钻入乱石遁走。
玄惪皱眉:“若再让我看到这些毒虫蛊物,你便拜入万毒谷去吧。”
广岫切齿:“正好,我一定把你扒光了送到毒娘子床上去邀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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