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看出云谨对肖少钦用情已深,可但凡用情深的,总要多些坎坷,何况是肖少钦这种狠辣富有心机之人?
“你啊,待他好些。”广岫由衷而叹,脚下一踩,轻飘飘掠出了高墙。
肖少钦揽着云谨,看着他身影消失,眸中的杀意却是未绝。
广岫其实心里也担忧,肖少钦是怎样的人他清楚,惹了他以后怕是没好日子过了。
这担忧之中,还有几分微弱的悲哀。
回到街市,那些倒霉的摊主正在收拾,卫翊和云昶不知去往何处了。逍初出茅庐,不知这世间人情,云昶更是个自以为是的二愣子,广岫不由有些后悔让这俩人凑一起了。
人流如织的街上,忽然出现了柳风屏的身影,提着一包药缓步而行,如一股清流分开了浊世,惹眼得很。广岫正要上前打声招呼,却见柳风屏走进了一家酒楼。广岫摸摸肚子,正好没吃早膳,便跟了过去,想着蹭顿饭也好。
可见了与柳风屏一同坐在包间里的人,他的脚步立时停了下来。
柳风屏是来为卫峥买药的,顺便,见一个朋友。
“柳弟看来清减许多,想来日子过得不甚舒心吧?”灰衫的中年男人为柳风屏倒了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看了看放在桌上的药:“又给卫峥买药?怎么,他三位夫人都没了,你就操着这闲心?”
柳风屏淡淡道:“谢兄说笑。”
灰衫人喝了杯酒,道:“那便当我是说笑吧。柳弟,你我难得一聚,对坐良久,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斗转星移物是人非,当真无情呐。”
柳风屏道:“谢兄忽出此言,莫非是想与风屏叙旧?”
灰衫人道:“往事不堪,又有什么好叙的?你的性情我了解,有仁心重情义,可卫峥待你再好,你也不该忘了当年之事。该出手时,万不可妇人之仁。”
柳风屏饮尽杯中酒:“多谢谢兄提醒。”抬眸,看到窗外摇摇晃晃飞过一只纸鹤。
广岫吃完了一碗馄饨,见柳风屏走了出来,抬手招呼。柳风屏走过来,广岫拉他坐下,也给他点了一碗。柳风屏道:“我已吃过了,真人还是自便吧。”
“也是,先生从春和楼出来,想必吃了山珍海味,一碗小小的馄饨可不够看了。”广岫也不客气,拿过来自己吃,“先生是病了么,一大早还出来买药?”
柳风屏道:“将军近日风寒,久不见好,便来买几帖药。”
广岫嘴里包着馄饨口齿不清:“先生对将军可真是忠心耿耿,委实难得。”
柳风屏和悦一笑:“听府中门房说三公子与真人一同出门,不知现在何处?伤可已无碍?”
广岫道:“没事了,我停云观多得是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随便喂他几颗就能活蹦乱跳了,先生不用担心。”
柳风屏道:“这就好,有真人在,三公子可是有福了。真人慢慢吃,我就先回去了。”
“先生且慢。”广岫一脸讨好,“一大早被卫翊拉出来买这个买那个,钱都花没了,不知先生可有碎银,周济一二?”
柳风屏拿出银两:“三公子劳真人照顾,本当感激,还望笑纳。”
“笑纳笑纳,多谢先生。”广岫连连道谢,一把接过,揣进怀中。柳风屏起身告辞,广岫若有所思看着他背影没入人群,抹抹嘴。起身结账,顺便打听了一下卫翊和云昶下落,才知他们竟因赖账蛮横胁迫伤人,直接被愤怒的百姓扭送见官了。
广岫乍舌,卫翊没钱也就罢了,云昶堂堂皇子,身上怎么可能连付账的钱都没有?
不过他们被拉去见官广岫倒不担心,云昶的皇子可不是作假的,挑明了身份,哪个官还敢为难他?
只是他忽略了一个人。
肖长离。
云昶在宫中蛮横惯了,民间百姓又不懂什么礼数,胡搅蛮缠得问他要钱。可他出宫带的银两本就不多,方才全打发给那个碎蛋的汉子,身上已没了什么。用腰间玉佩相抵也安抚不了五六户摊主,加之被广岫强拉过来,急怒之下破口大骂,推搡之间失了轻重,将一个年迈老人推到在地,摔断了尾骨。
他被扭送衙门后摆出皇子身份,却又拿不出证明身份的凭据来,加上百姓喊冤,官衙一时不敢枉动,便将此案移交给了大理寺。
自珩王一事后京中衙门都知道有什么棘手的人棘手的事,交给大理寺总不会错了。一来肖长离爱管这些,二来,他有个位高权重的丞相父亲,就是有了什么麻烦,他也兜得住。
对云昶广岫不甚担心,但顶着卫翊的脸的逍,他就不能不管了。依他那肆意的性子,
谁知道在大理寺会做出什么事来。
“二位官爷,劳烦打听一下……”
广岫将一张笑脸递过去,门前官差却是一摆手就将他推在一边:“官衙门口瞎打听什么,去去去!”
广岫倒也不恼,依旧凑上去,那官差已经亮出腰间佩刀欲加威吓,广岫在他跟前打个响指,官差立即站住,神情变得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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