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长离垂首:“不知爹此时过来,有何要事?”
肖乾林道:“顺道来看看罢了。听说三殿下云昶与卫峥的儿子当街闹事,送到你这来了?”
肖长离道:“不错,不过主告人已撤去控诉,案件已结。”
肖乾林道:“已结?这桩事可大可小,看你怎么判罢了。最近城中平静,失了趣味,你大可给他们找些乐子。”
肖长离道:“此案已结,人已让珩王带走了。”
肖乾林抬眼看他,忽地一笑:“珩王?我倒不知道,你几时这么给他面子了?”
肖长离道:“不过按律而行,并非给了谁的面子。”
肖乾林看着他,面上神情百转,末了轻叹一声:“罢了,多说你也是无用。珩王此人心机深沉,还伤了你三弟,你还是莫要与他多来往得好。”
肖乾林道:“孩儿与他不过君臣往来,何况还有过节,自不会过多来往。”
肖乾林道:“听说你今日请他帮你鉴定古物,相谈甚欢呐?”
肖长离抬眼:“说起这个,孩儿倒有一些疑虑。一月前珩王不惜杀人毁屋抢夺的青铜盏,爹鉴别过,说是真品。孩儿日前识得一位古董商,他却说那青铜盏只是仿品。”
肖乾林挑眉,饶有兴趣看看他:“所以呢?”
肖长离避开他的眼神:“爹事务繁忙,难免有所疏漏,珩王却专精于此,想必不会看不出来。故而孩儿疑惑,他怎会为了一个赝品杀人烧屋,自毁声誉?”
肖乾林道:“他做下的事自然他自己清楚,你何不去问问他?”
肖长离道:“只怕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肖乾林叹了口气:“长离啊,你做事就是太较真了,那案子早已事过境迁,你又何必继续纠缠?”
肖长离道:“案子可以过去,人心却不能。”
肖乾林随意道:“人心是最为难测的东西。你身为大理寺卿,只需断案,其他的,还是不用管了。”
肖长离道:“既是大理寺卿执掌刑律之法,自当明察纤毫,不容有错,爹认为呢?”
肖乾林指尖在桌上轻轻敲了敲:“所以你查出了什么?”
肖长离道:“孩儿或许错判了珩王殿下,就如当年因一只碧玉簪而错怪了他一样。”
肖乾林指尖一滞,抬头看了他一眼,缓缓道:“都那么久的事了,你竟还记着?”
肖长离道:“这是我多年心中郁结,实是难忘。今日我又见到了他,他说那簪子是他娘的遗物。”看了父亲一眼,他深吸一口气,道:“不知爹此时可否一解孩儿心中疑惑?”
肖乾林沉吟良久,语气严厉起来:“这许久了你怎地还是毫无长进,为父在这坐了这么久,你连杯茶都没让人上过!”
肖长离躬身:“爹稍等。”
肖乾林起身,脸色已不好看:“罢了,你这大理寺的茶可不好喝。我这当爹的受你一番教诲,少不得要回去好好反省反省了。”
“孩儿不敢……”肖长离还要说什么,肖乾林已经大步走出门去。
卫翾离开监牢后换去一身囚服,又暗中回卫府,进暗室拿了一个卷轴。广岫一头雾水正要问,却听得一阵脚步声,卫翾立时隐去身形,广岫还没来得及御术,就对上了卫峥的炯炯双目,赶忙挤出笑来打招呼。
卫峥对他会出现在自家二儿子的房中十分疑惑:“真人到此,所为何事?”
广岫脑子飞速转着,很快就编出了瞎话来:“不瞒将军,我今早去牢中探望二公子,他说在牢中寂寞,想看看书解解乏,托我来帮他取,喏,就是这个了。”他从怀中取出了一本书来,书名诡术三十六式,本是他自己顺的,此时倒是派上用处了。
自家儿子原本就爱看这些,卫峥一时倒未起疑,道:“既然真人去过大理寺,应当也见到了犬子卫翊吧?”
广岫摸摸鼻子:“他嘛,他到没什么,将军不用担心。”
卫峥冷笑:“哼,担心?我到确是担心以他的身子骨,挨不过十五军棍。”
广岫讪笑:“都是误会,他就是重伤过后脑子混了,说道两句也就是了。”
卫峥冷哼一声:“一个两个都折腾进了大理寺,我这张老脸也不怕再多丢一些。真人已取了书还请自便吧,恕不远送。”
广岫作揖告退,忙不迭离开了卫府,又连珠炮似的问卫翾究竟有何打算。卫翾只是寻了处僻静之地,展开卷轴,在上头写了些什么。可见数道银线悬浮其上没入卷轴之中,卷轴上便缓缓浮现一座高楼,看去富丽堂皇,恍如天上之景。
广岫还想问,卫翾一把握住他胳膊,两人眨眼便化为一道白芒,钻入卷轴之中。那卷轴在半空虚浮一阵,蓦地消失了。
广岫本以为卫翾于修真一门只是半吊子,难上台面,此时才发现,真正的半吊子其实是他自己。
身形稳定之后,他才看清了所处之地,雕栏玉砌飞阁流丹,当真犹如天上宫阙,纵是皇宫亦无法媲美。更为惊奇的是楼阁之中有无数白面白衣性别难辨的精致小人漂浮往来,如一缕尘烟可穿墙入体而过,行仆役侍婢之职,在这楼中随处可见。
这些小人皆为灵体,能幻化操纵它们的必定是极其厉害的人物。
广岫如稚子进城一般目不暇接左顾右盼,又怕跟丢了卫翾迷失此间,一时有些手忙脚乱,不小心还撞倒了一只鎏金大花瓶,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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