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要丢下你了?”邢阳心疼又难受,又觉得有些挫败。
相处时间不长,但是小孩儿一直都是说什么听什么,邢阳满打满算,觉得就算他说的话小孩儿没有全听进去,但好歹也知道一点了,谁知道就这么一场突如其来的争吵,把遮羞布扯开了。
他根本就没有一点改变。
“你先不要哭了,我们还要继续往上爬,水分浪费太多就不好了。”邢阳伸手给他擦了擦眼泪,耐心道:“我不急,你也不急。我相信你,你可以等到我们爬完之后再解释,好不好?”
小孩儿抽噎,小肩膀一抖一抖的,“好。”
他低头抓住邢阳的手,趁着他没反应过来,从温热的手心到手指,把刚刚邢阳从他脸上擦下来的眼泪都舔干净了。
邢阳无奈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脏,不要舔。’
戚观水抱着邢阳的一根手臂,摇头道:“不脏。”
邢阳揉揉他耳朵脑袋,没在这件事情上继续追究。不过戚观澜离开倒是也能说得清了——
生白骨,活死人,救活尔柳儿自然不成问题。
只怕是黎步莲找上了门,强行将他带走了。
邢阳叹了一口气,心中愧疚难当。
他们稍作调整,短暂的休息之后,继续往上爬。
悬天梯好像没有尽头,邢阳牵着小孩儿的手,低头看台阶,到了最后脑袋里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只剩下无数重叠的台阶。
汗珠子落在地上,就是一块深深的痕迹。
邢阳眯着眼睛,耳畔忽然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问候:“喂!”
他转头一看,竟然是去而复返的遇明。青年趾高气昂的站在飞剑上,道:“伤了我师妹,还想就这么离开?”
邢阳看人已经有了重影,勉强才维持住身形,“你到底想怎么样?”
遇明语结。
他也没想怎么样。
该道歉的道完了,认错的也认了,尔柳儿更是不记隔夜仇,说忘就忘,就他一个人把这件事儿放在了心上,气得难受,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他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这样有些丢脸,又凶巴巴道:“你管我做什么……喂!”
他话还没有说完,心脏就险些被吓出来——原本站在台阶上的邢阳,竟然普通一声跪了下来,然后身体一软,晕了过去。
戚观水眼睁睁的看着邢阳倒在地上,一瞬间脑袋中什么想法都没有。他颤抖着跪在了地上,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探鼻息。
遇明刷的一下就从飞剑上跳了下来,慌张道:“怎么了?我……我没做什么啊……”
邢阳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更了。
普通的卧房,与客栈一般无二,只是多了几分书香文雅气息。
他迷迷糊糊的张开眼,只觉得两只胳膊又酸又涨,像只老母鸡一样伸展开来,一左一右各躺着一个人,左边是个穿白色裘衣的青年,一头乌黑的长发散落在床上,狭长的眼睛紧紧闭着,枕着他的胳膊睡得正香;右边是个身高不过一米二的小孩儿,已经醒了,单手撑着脑袋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邢阳顿了顿,心想这就是传说中的左拥右抱?他之前倒享受过邢星的五爪缠身和倒挂大法,这次两边都是美人没错,性别好像差了那么一星半点。
“我推过他了。推不动,半夜爬进来往床上躺。”小孩儿见他醒来,便松开手,也躺倒了他的胳膊上, “你睡得不安稳,胳膊酸,我帮你揉了。”
他面无表情,细皮嫩肉的,看着就水灵。
邢阳:“……”
要不是他两只胳膊都酸的难受,说不定还真就信了。
他叹息一声,坐起来,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了,是跟身旁遇明一样的白色裘衣。小孩儿昂首直勾勾的看着他,眼里一点邀赏的感觉都没有。邢阳试探道:“阿澜?”
邢阳伸手挠了挠他下巴,戚观澜一点反应都没有。
邢阳头疼的揉了一下太阳穴,没两下就感觉一双小手伸了过来,一开始力道还有些重,后来便是轻缓舒适的了。
戚观澜跪坐在床上,道:“头疼?昨天给你擦了身子,衣服也换上了。热水沾湿的毛巾,没碰风。怎么会头疼。”
邢阳按住他的手握在手里,四处打量一下,问道:“这是哪里?终南紫府?阿水呢?”
他问了半天小孩儿一句话也没答,邢阳低头一看,发现小孩儿眼睫低垂看着他们交握的双手,便赶忙松开:“捏疼你了?”
他有些惶恐,戚观澜跟戚观水不一样,戚观水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也要捏造一点事儿出来,像是个小粘糕,恨不得整个人都黏在他的眼睛上,有点像是被忽略久了的小孩儿,总渴望着大人的关注;戚观澜截然相反,他安静乖巧,话少懂事儿,无声无息的跟在身后,明明没有吱声却总让人冷不丁的就想起自己身后还跟着这么一个小东西来。
小孩儿摇摇头,“没有。你的手很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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