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越王, 控制脾气的本事倒不错。
越王目光落在崔俣手上。
许是习惯性动作,放下茶盏时,崔俣小手指指尖率先轻触桌面,似在确定距离,避免过大噪音,动作很是优雅。
他手指节修长,指尖莹润,天青瓷色映着玉白,撞出来的视觉冲击太过明显,让人见之难忘,怕是女子,都没有这样的好肤色。
这个人,不可能出身乡野。
识礼,守矩,知分寸感,又能找出自己最舒服的方式不受束缚的应对……就算玄学学的没有传说中出色,也是位上佳人才。
就是这位上佳人才许对他印象不佳,上来就拒绝了。
越王久居宫廷,深知各种文字语言里隐含的潜台词,以反问做答,很有时候就是一种隐晦的拒绝方式。
他也不生气,指尖轻轻敲打着膝盖,似笑非笑,好像和积年老友聊天,语气很是随意挟揄:“先生不愿帮本王,可是早选好了梧桐树?是杨暄么?”
崔俣怎会上越王的当?
要试探他,杨暄都不行,越王又怎么可能?
他眸底没有震惊没有意外,只有满满的疑问:“杨暄是谁?”
他眉头皱着,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越王为什么要这时提一个不相干的人名。疑惑太深,他干脆捏指掐动,闭眸深思……片刻后,睁开眼睛,眸底一片清明:“倒是要让殿下失望了,在下虽久居长安,却从未有幸得太子召唤,收为内僚。”
他看着越王的眸色坦率清澈,通透的不行,因为太过通透,难免露出了点被试探的不爽快,以及对越王如此不自信的怜悯。
越王被这一眼看的有些失神,不过他倒是明白了,坊间对崔俣本事,并非虚言,崔俣还真就有那个本事!
皇子名字一般不会被提起,大多称以排行,以爵位,外面人不敢直呼,宫里顶多父皇会喊一喊,太子隐形多年,名字从不为外人知。
崔俣不可能知道,但他却能以名字掐算身份来历,这份本事,足以让人另眼相看!
“先生既无主,为何不愿意考虑本王?”
“非是在下不愿,而是殿下你,并不需要在下。”
“哦,是么?”越王笑意未达眼底,双臂展开一振,搭于两边椅侧,无形中绽出威慑压力,“这话怎么说?”
崔俣见惯了杨暄各种耍脾气,别扭的,阴沉的,杀气重重的,越王这点气势,他还不放在眼里。
他眼皮微抬:“水满则溢,月盈则亏,在下以为,以殿下睿智,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
越王当然懂,但他不懂这与他要招揽崔俣有什么关系。手底下的人,只怕不够,不怕太多,多少他都养得起,怎么会满了溢了?
崔俣没看他,只淡声道:“殿下生于皇家,有大气运,然天道无情,世上每个人的命数都不是完美无缺的,福祸相倚,福太多,祸就不远,祸多了,福也就来了。殿下气运滔天,旁人一份祸对应一份福,殿下可能一份祸对应百份福,总归是命数,逃不掉。殿下眼下飞龙在天,样样顺遂,却仍不满,想要那十成十的完美,殊不知,帮手过多,让殿下避过小灾,亦可能会给殿下带来大祸……殿下一定要放弃眼下完全能把控好的局面,却追求那天道不允许的完美么?”
越王沉吟:“照先生这说法,自是不愿意,任谁选都一样。”
“所以我说——”崔俣微笑道,“殿下不需要我。”
越王盯着崔俣,良久才道:“那也是眼下。”
意思很明确,他谋的,是以后。
崔俣轻叹一声:“怕是又要让殿下失望了,在下才疏学浅,眼下只能感受凶吉,还只限半个月之内的近况。若想细化深入,需得以寿数换天机,结果不一定十分准确,且探过之后,相当长的时间里,因反噬能力全失,连凶吉都感知不得。这点本事,与殿下而言,实为鸡肋。而且——”
他眼梢微抬,看向高远天空:“我们修红尘道者,需得在凡尘磨练苦修,方能体人间八苦,悟道家箴言,得天法灌顶,若只居一隅,心安无求,修为退化——于殿下亦是无用。”
越王指尖轻敲椅侧,声音拉长:“天下皆红尘,皇宫又怎么不是?红尘诸事,皇宫皆有,先生可别瞧不起皇宫啊。”
“在下怎敢?”崔俣微笑看着越王,“殿下若要问责,实不需如此。”
越王手抵上下巴,笑眯眯看着崔俣:“先生这番风采,本王爱惜还不够,怎会舍得苛责,先生这话,是故意引本王自责么?”
这话也不算太过。上位者爱才时,难免会说些肉麻话,若这位良才相貌生的端正,带些亲昵调侃,也能拉近距离,毕竟异性恋才是主流,断|袖爱好人士太少,玩笑只是玩笑,并没有瞧不起狎玩的意思。
可放在崔俣身上……就有些微妙了。
因为崔俣长的不是一般的俊秀,是比很多美女都美!女人看了要脸红嫉妒一番,男人第一眼根本移不开,非要上下确定一番是不是女扮男装,任何男人之间带有□□调侃的玩笑话,到他这里,就变了味,怎么都觉得有调戏意思。
崔俣本人倒不介意,生成这样,类似的事遇到太多,已然习惯,他脸皮也不够厚,哪怕越王真是要调戏他,他也不会不好意思。
杨暄就不行了。
面具背后的狭长双目差点着了火,几乎忍不住把崔俣拽到身后挡起来,趁着别人不注意,杀光现场所有人,挖了越王的眼珠子!
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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