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有朝臣上折谏言,既然太子已经回宫,请入住东宫。
这当然不是崔俣杨暄引导的,只是朝官本身担有职责,很多事提出来皇上不准是一回事,他们没看到没提出来又是一回事。但是既然有人提了,杨暄的人也不会干看着,自然要推波助澜一番。
此事因‘家庭内部’已经商量过,太康帝便拿出田贵妃之前借口,东宫久未住人,需要修缮,钦天监太卜卜算结果不利流火,妄动有害无利,遂,暂放。
众人目光皆看向太子。
杨暄照计划,眼观鼻鼻观心,默然不语,不反抗,不愤怒……
正主都不说什么了,他们也就没跟着闹,只心内摇遥头,为太子惋惜。
后宫有田贵妃,朝上有越王昌王,几人多年经营,这里早没太子站的地方了……朝上大多数官员对太子不熟,也生不出太多怜悯心思,但看太子这样,不免有怒其不争的念头。
可这事明显定了基调,不算敏感大事,每天没事干乐于掐架的就没憋住,撸袖子上前舌战了一番。
结果自是不会改的,众朝臣也就过了把嘴瘾,出来聊有个话题。
洛阳城里,各种消息是藏不住的,今天早上朝臣大人们在金銮殿上干架,下午点就传开了,到第二日,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第三日,便是人声沸腾,百姓们都在讨论这件事了……
这些杨暄都不关心。
他在那夜挨了崔俣一巴掌,跑回皇宫的路上,就后悔了。
崔俣是什么人?真要想坑人往人心上扎刀子,值得瞒着他订亲,什么欺负他的花样想不出来?
而且崔俣那样的人,好看又聪明,似把天底下的灵气占光了,会缺什么?想要钱就能挣钱,想要权就能有权,想要人喜欢,大把的人哭着喊着伺候,可崔俣却选中了他。
茫茫人海里,上苍指引般,慧眼独具的选了他。
任他蠢,任他闹,任他耍脾气,也容忍不走,愿意靠在他臂弯,被他亲吻,抚摸,甚至……
那样骄傲聪慧的一个人,愿意和他好,他竟然不信任!
他是有多蠢!
不但惹兔子生气,还白白浪费一个难得的相聚时光……杨暄懊恼的不行。可事情已经过去,他再折回去,没面子是小事,兔子生气要揍他也没关系,可万一兔子放狠话呢?真的不要他了呢?
大局为重大局为重。
杨暄心内反复念着这四个字,回了宫。想着崔俣之前叮嘱,东宫之事,十天半个月就会有着落,这已经过去好几天了,那么十日内……他应该可以再见崔俣了!
想起这事,心里又痒痒,到底怎么个解决法呢?
照崔俣说法,是什么都不做,时机到了,他那便宜爹会求他住到东宫。到底是什么时机呢?怎样才能办到呢?
心烦的不行,杨暄更后悔了。
早知道不吵了!吵架太难受了!
……
杨暄还是没能忍住心中渴望,什么十天半月,憋了三天,他就受不住了,哪怕现在正值午后,并不是晚上,他也等不了了,开始想计划,怎样溜出去最好,最无人察觉?
正当他想好一切,准备往外边走时,老太监史福拦住了他,拿出了甲寅托他保管,一直贴身带着的,厚厚的崔俣手书。
杨暄看到信封上的字就激动了:“崔俣的信!为何不早点给我!”
史福抄着手,笑出一脸褶子:“下面传话,崔少爷说哪天你忍不住要往外跑时,才能给你。”
杨暄一噎,定是崔俣料到他不会乖乖呆在宫里,故意这样安排的!
史福近来越来越喜欢看太子吃瘪,真真是,太可爱了!
“老奴已遣退宫人,殿下慢慢看。”可惜不能多看,不然太子要急了。
杨暄跳到窗边,迫不及待打开信封:“好好,你下去吧——”
结果话音刚落,地好像摇了一下。
不待反应过来,面前光线也暗了些许。
“这是怎么——”
杨暄视线往外一扫,掠过天际,双眸猛的眯起:“天狗食日!”
话音未落,有大风袭来,吹掉了他惊骇之下没有拿稳的信纸。
史福也骇了一跳,这下也不走了,满屋子找火折子,一边找,还一边念叨:“殿下别怕,不过天黑一会儿,没事的……”
天狗食日之事虽不常发生,各处典籍书册上却皆有记载,发生前没有任何征兆,非常突然,通常情况下,整个过程也不快,天狗慢慢的吃掉太阳,再慢慢的放出来……
这是不详之兆,是上天看不过去天意干预示警,君王做错事了!
惹了上天不高兴,天狗出来食日,若这错误太大,天狗许就不把太阳放出来了!
这种事发生,不管朝堂还是民间,都极为恐慌,当场吓死的都有。
杨暄是地地道道的古人,面临此现象若说心情平静,一丝都不乱,是不可能的。可他现在没时间想别的,因为崔俣给他写的信被吹飞了!
这要不赶紧捡起来,一会儿天全黑了找不到怎么办!
若被别有心思的拿到,一旦暴露关系,崔俣就有危险了!
而且,这是崔俣第一次写这么厚的信给他,他还没来得及看呢!
……
杨暄这边鸡飞狗跳,别人那里就更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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