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没动,似乎有点犹豫。
范灵修冷笑:“往前走,少爷少不了你的赏钱!”
车夫这才吆喝着马,拐出队伍,缓缓往前走。
轻风微拂,车帘浮动,外面人海若隐若现的出现,各种带着小道消息,八卦趣闻的‘窃窃私语’也扑到耳畔。
崔俣忽的蹙眉,想起了什么,视线掠过杨暄。
范灵修以为他不舒服,殷勤的帮他掀开一点薄被被角:“可是热了?”
夏日未完,车内温度偏高,可崔俣病着,并不觉得热,但这个借口很能解释他一瞬间冒出来的额汗,便微笑着默认道谢。过了一会儿,他才缓声问:“外面这是?”
“长安城很少这样……”范灵修轻叹口气,“你这几天一直昏睡不知道,那夜河帮搞事,死了很多人,为此河上更乱,不知道谁那么大胆,趁机走起了暗单,每天渡人过河数次。也不知道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胆子大,本事也大,未入河帮,却敢背着河帮做生意,还一回都没被发现。连日大雨遭灾,陆路走不了,多少像咱们这样被困住的人着急过河,你想想,这生意做的,能少?”
崔俣眉梢微扬,似有好奇:“所以河帮在请官府帮忙搜人?”
“他们哪能有这么大本事!”范灵修冷笑一声,似是想起那夜经历,神色间皆是鄙夷,“也就敢在河上充大,到了地面上,什么也不是。他们倒是想让官府帮忙呢,可惜,撞到官府事忙,顾不上。”
崔俣眸色微敛:“所以,是因为旁的事。”
“谢书呆的邸报你不是看过了?咱们渭水长安段出了吉兆,众臣奏请越王代迎,皇帝的儿子要来,底下能不折腾?”范灵修细长眉眼瞟了眼城门,轻啧一声,“说的还挺好听,天灾为祸,担心恶匪进城。恶匪?呵呵,劳民伤财的,不就为个好政绩,道貌黯然成这样,也就是这帮大人们了。”
说完他还瞟了眼谢丛。
谢家乃长安大族,各处为官的……很不少。
谢丛根本不理他,只看着外面人群,无论如何,到家门口了,一路算是有惊无险。且此番抢过范灵修,能带崔俣回家……他心情着实不错,懒的和范灵修吵嘴。
范灵修却很愿意和他吵,直接缠过去,两人又开始新一轮抬杠。
……
感觉到薄被被重新覆上,崔俣看向杨暄。
杨暄神色安静,眉目俊雅,连动作都带着轻柔,气质十分可亲,比之那夜河水之上与人恶战,精悍霸戾,彪腹狼腰的……仿佛不是一个人。
“你……”
一句话未说出口,杨暄已经拍了拍他的手,摇摇头,安慰他没事。
于是崔俣懂了。
这里应该有杨暄手笔。
城门排查的真正目标应该是太子。那夜局势凶险,他又因为使用能力昏过去,并不知道杨暄如何带着他脱的险。但既然已经脱险,以杨暄的智商,不可能蠢的顾头不顾尾,应该会想到扫除行经痕迹。肯定是杨暄做了什么,情势生变,渡河者众,对方已经不能再截住杨暄诛杀,改变路线换个方式搜寻应对了。
只是这些事,杨暄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做到,所以……他是不是与属下会合了?
既然与属下会合,为什么不离开?
那夜经历,杨暄想起来也暗自庆幸。他护着崔俣和死士们周旋,后有私卫队成员赶到,他也算有了帮手,杀了无数人。可顺利逃出,打扫处理后续时,甲辰又带来另一个消息。
他以为那夜遇到的敌人已是全部,没想到那只是死士们的一小部分,更多的死士队伍,在其它三个方面转了很久,刚好巧妙的避开他们的战场。
别说碰到全部,只要那夜他到的不是那个位置,走到任何一个别的方向,恐怕都不可能囫囵出来。
所以崔俣……一定是老天赏给他的福星!
这只好看兔子既然傻乎乎撞到他手心,就应该是他的!
……
崔俣默默看着杨暄突然亮起的眼睛,非常不明白。
这又怎么了?
真是……小孩的心思你别猜。
思量间,马车悠悠停住。
不等百姓抗议这辆不起眼明显不是贵人家的马车插队,也不等浓眉横眼的守城军汉摆架式,范灵修已经掀开车帘,叉腰大骂:“睁开你们的狗眼看清楚,少爷是谁!快点给少爷让路!”
守城军汉愣了愣,倒是排队检查的队伍里有一人先认出了他:“这不是范大少爷?您怎么……穿成这样?”
军汉上下一打量,才认出来。这也不怪他,范灵修这人性格张扬,衣穿住行都讲究华贵格调,大概是头一回这么……不修边幅,别说身上没半件配饰,连衣服都是穷人家的料子。
范灵修见他眼神变了,扬着下巴冷笑:“让路!”
军汉立刻变了脸,嘿嘿笑着过来,糙糙的行了个礼:“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您呐!您这是玩哪出?微服私访?”
“呸!微服私访能用在少爷身上么?省省你那臭嘴,快给少爷把路让开!”
军汉表情有些为难:“不是小的不给您面子,只是这上头……您这车,好歹给小的看一眼,就一眼,随便看看就给您过。”
范灵修听这了话,也不生气,也不冷笑,只回头敲了敲车壁:“谢书呆,人家不给我面子呢。”
谢丛轻叹口气,从车里出来:“吾乃谢家十九子,行到家门,归心似箭,若友人有得罪之处,还请阁下见谅。”
军汉一看是谢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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