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俣与尹子墨看的过瘾的同时,也明白,这盘局,时间短不了。
四人今日齐聚在此,说是下棋,其实目的却并非那么简单。
杨暄和崔俣打着主意,要试探龙卫更多,龙卫呢,定也知道他们心思,提高警惕提防着,并再次深入审视太子的能力。
这二人专注于棋局厮杀,移不开心神试探,崔俣和尹子墨定然不会只呆站着看。
崔俣指着窗前桌子,发出邀请:“我们去那边喝杯茶?”
尹子墨从善如流:“好啊。”
两杯热茶袅袅生香,对坐两人相视而笑。一个笑的清俊优雅,一个笑的纯真可爱,完全没一点肃杀之气,同下棋的两个一点也不一样。
崔俣率先开口:“尹公子腰间这块玉佩雕工好生亮眼——”
一句随意的开头话还没说完呢,尹子墨就一派警惕:“你不要想套话,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崔俣:……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这孩子也太实诚了。
崔俣笑了下,并不介意,其实从心底来说,他很喜欢纯真坦率的人。
尹子墨似乎察觉自己语气不太好,亲手执壶,给崔俣续了茶,小脸十分严肃:“我很喜欢你的,但现阶段我不能同你交朋友,你莫生气。”
崔俣就笑了:“嗯,不生气,我也很喜欢你,你很可爱。”
尹子墨得意的翘了翘尾巴:“是吧?我哥也老这么夸我。”
一边下棋的杨暄傅容森:……
说话就说话,互相说喜欢是怎么回事!
崔俣眼梢微垂,长长睫毛遮住眸底隐意,静了片刻,方才又道:“洛阳城都说你是纨绔,我却觉得,你比一般纨绔讲究的多,这城里头,除了清河郡王家的杨旷杨公子,就属你最会玩了。”
说起这话题,尹子墨就更得意了:“那当然!我同杨旷才是真纨绔,那些自称什么‘洛阳五虎’‘洛阳八鹰’的公子哥,都差老远了!”
崔俣继续话题,挑起尹子墨谈兴:“哦,是么?我倒是不懂这其中的道理,尹公子可愿为我解说?”
“没想到你也是会玩的……”尹子墨眨了眨眼,笑的跟猫儿一样,凑近些许,“我同你说,这里面学问可大着呢,比如说这斗蟋蟀,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玩的,时节不同瞎玩,没趣儿,一定得过了秋分,蟋蟀长熟了长好了,才能玩的爽快!齐郡,武阳郡的蟋蟀最好,头大体悍暴脾气,还扛揍,白不如黑,黑不如赤,赤不如黄,你好好选一个,定能大杀四方……”
“比如这说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比如这玩字画……”
尹子墨一气儿举了好几个例子,都是怎么玩,怎么赏,什么才是真门道,那些不顾时切气候,年代特点,随便拿了银子就砸,就为听个响声,得一堆人赞两句的败家子,都是蠢货,不会玩的,根本不配称‘纨绔’两个字!
“越是不懂装懂的,越是能造能折腾,拉低了我们纨绔的水平。”尹子墨满脸瞧不起,“真正的纨绔,都是会玩的,都是学识水平很高,研究很深的,不管哪里有局,哪里出好东西,你叫杨旷或是我,一眼就能瞧出来,换了别人……”
他哼了一声:“上回市面上突然出现了副美人图,说是曹不兴之作,炒的那叫一个热闹,市价哗哗的涨,还有人专门送到我面前,想勾我去买,结果我同杨旷去了一趟,你猜怎么着?假的!打量我们人傻钱多好骗呢!”
……
尹子墨说话的时候,崔俣自然没闲着,并不只静静旁听,还参与了谈话,想趁尹子墨不注意,套到点有用的东西。
欣赏是欣赏,喜欢是欣赏,正事也不能忘不是?
结果却出乎意料。
本以为,尹子墨一脸天真,提防写在脸上,看着傻乎乎,很好套话,结果人家左一句右一句,话题能发散到天边,可就是没透一点有用的信息。
难道这就是天赋异禀?
这种方法套不出来……崔俣心想,是不是换条路?
新路线还没想好,话题却不能停,尹子墨提起了美人图,他便顺口接话:“说起美人,我家那位小叔叔最会赏了……”话音未落,就就觉得这发展方向不大妥当,但话已出口,只得继续,转的太生硬也不好。
他微微笑着:“我家小叔叔,最擅赏美,别的不甚讲究,比如吃的穿的用的,不一定是最贵最好的,但一定是极为顺眼,极为好看的。”
尹子墨跟着笑:“这很对啊,美的东西,谁能不喜欢?”
话题到此,竟有些突兀而止的意思。
傅容森突然插话,似欲取笑尹子墨:“崔家那位,研究的精,讲究的细,可同你不一样,你喜欢美的东西,只喜欢其型,喜欢形状表现可爱,可不能同别人比。”
尹子墨就害羞了,脸红扑扑眼睛水润润的:“哥——不带你这么拆台的!”
气氛正重新活跃起来时,杨暄‘啪’一声落子,哈哈大笑:“你输了!”
傅容森眉头紧锁,看了看棋盘,投子认输:“殿下好棋路,确是在下略逊一筹。”
杨暄轻啧一声:“也是你分心了。要不要再来一局?”
“愿赌服输。”傅容森微笑,“殿下棋艺着实出色,便是我方才不分心,也胜不了殿下,只得苟延残喘片刻罢了。”
崔俣看着这一幕,突然有些恍惚,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尹子墨活泼爽朗,并不排斥跟他聊天,每个话题都能扯出很多见识,滔滔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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