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甩了话就走,留下一地面面相觑的官员,渐渐有几个开始像鹌鹑状瑟瑟发抖。但总体上说,他们还是颇为乐观的,还认为终于让容幽生气了,这是他们的努力卓见成效了。
只是领主没有发话结束廷议,他们也不敢贸然离开,万一更触怒了领主大人,后果他们是承担不起的。
过了半个小时,在场所有人慢慢开始意识到容幽的用心险恶了——
他把暖气真的停了!
官员们开始真·瑟瑟发抖,把窗户全部关上,自己窝在椅子里不动,完全没有了先前言笑晏晏的风范。
又过了一小时,容幽终于放话解散了,一群冻在椅子上的冰疙瘩一瘸一拐地走出了门,好几个人回去当天就病了一场。
“谁怕谁啊!不就是互相折磨吗?!”
容幽兀自气咻咻地在私人茶室里,牛嚼牡丹地灌了整整一壶绿茶,还在愤愤不平地吐槽:“我花自己的钱修个暖气也犯法了吗?他们不让我这个冬天好过,我让他们直到明年冬天都不好过!雅典娜,从今天开始,廷议时间更改到3:30分!”
明亲王全程笑眯眯地听着,等他消了气之后,才说:“你自己也要3:30分起床了,小幽。”
容幽:“……”是哦,我把自己给气糊涂了。
谛明道:“不要和你的下属斗,这种战斗是永无止境的。毕竟这些人没了一批,还会上来一批,你反而给了他们最好的团结信号。”
容幽说:“不是,你的下属也敢和你这样斗吗?”
“这个么……”明亲王沉吟了一会儿,用委婉的口吻说,“也许是因为你根基尚浅,又一来就动摇了他们派系的存在根基。”
容幽说:“要是换了你,你会怎么做?”
谛明云淡风轻道:“拖下去砍了。”
容幽:“……”
“当然,各人有各人的管理风格,你就不适合这种做法。”明亲王又说,“你要先把自己从这种低层次的白刃战当中抽身出来。”
容幽自动走了过去,趴在他面前的桌面上,支棱着面无表情的脑袋,听他讲课。
等到飞廉区首都的圣罗兰城堡迎来夏天的时候,容幽已经成功将怀圣派给完全踩在了脚下。
学着谛明教他的手法,他果然从长计议,先把自己从这种意气之争当中摘出来,给怀圣派树立起了一个新的敌人——鉴哀派。
嗯,因为怀圣派执令飞廉区的牛耳已经很久了,就像其他任何党派一样,反对它的人们也组织成了一个新的集团。鉴哀派,顾名思义就知道这个派系中的人对圣哀皇帝非常不感冒,不称其“圣帝”,而称“哀帝”,没事就要跟怀圣派反着来,从反对废除死刑开始,到反对反对加钱修缮城堡为止。
容幽每天的工作角色瞬间变换了,他不再是勇者们高喊口号冲上来挑衅的恶龙大魔王了,反而坐看着这群傻叉勇者冲上去开始打鉴哀派。
这时候,他终于发现前任领主们的智慧果然不容小觑。飞廉区长久以来存在的这两个派系一直打得难舍难分、没个胜负,并不是毫无理由的。
“……就是有时候还觉得挺空虚的。”容幽说,“突然少了很多工作呢。”
明亲王对这个结果倒是极其满意,说:“很好,以后每天晚上都可以归我了。”
到了这年秋季时,容幽做领主也快满一年了,飞廉区也刚好开始进入每年的纳新流程。在这个月里,所有官员的考评成绩会被复核,一年内80的官员任免和升贬都会集中进行,另外也是刚毕业的新生被纳入体系的唯一时间段。
为了各自的未来前景,怀圣和鉴哀两派开始打得不可开交。他们就连书面考试的第二套备用卷子上某道选择题的第三个选项也要吵上半天。
容幽觉得这群人简直不可理喻,但出于幸灾乐祸的态度,还是会坐在他的御座上假装严肃地绷着脸,听他们吵得面红耳赤,感觉自己仿佛大仇得报。
而考试结束后,果然两派吵得更为激烈,有时是为了抢夺某个背景雄厚的新人,有时是为了自家党派的青苗入仕时的第一个职位。
突然,有个名字吸引了容幽的注意。
方存仁,去年在龙卫三上和容幽大聊了一番的高材生,今年赫然也在名单里面。但他不是早就应该被举荐当官了么?
容幽不动声色地听了一会儿,发现这个人还很有意思。
原来,方存仁刚来的时候做了一段时间“刀笔吏”,随后就和鉴哀派的人就难民问题发生了强烈争执。他一直就是怀圣派的人,主张接收一半难民,并批判鉴哀派的人:“没有见识过民间疾苦,所以敢随意遗弃自己的同胞,任由他们死于道边而不闻不问。”
但当时有个人立即站出来说:“你不也没有见识过吗?你又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方存仁一时答不上话来,回去想了一天一夜,就递交了辞呈,发下宏愿要“亲眼看见一万个难民,亲耳听见一千个难民口述的故事”,然后当天什么也没带,拿床单卷起自己的枕头就走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嗯,是的,大家看出来有原型呢。
皇帝亲自审核死刑,参考李世民;
数学家早起上课,参考瑞典女王和笛卡尔(虽然是虚构故事);
臣子们凌晨三四点就准备上朝,参考明朝;
背着棺材骂皇帝叫“尸谏”,参考海瑞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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