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不是,”奥朗哲布和气地说,“你能猜得出来他是谁吗,翎毛?”他上下打量着翎毛,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你跟我想象得很不一样。我以为,能让我摆脱‘它’的困境的人,应该是更智慧,也更有自信的。”
“‘它’是谁?”翎毛傻乎乎地问。奥朗哲布看着他,目光更失望了。
“‘它’是我的孩子,我亲手制造出来的超级智慧。”他说,努力地转了转头颅,用下巴向周围示意了一下,“显现出来吧,你不是并不害怕这个只植入了芯片,并没有过人思考能力的飞人的么?”
玻璃樽后面闪动着的古怪的光波开始变化,象退潮的海水一样,从银白色变成了薄薄的半透明,最后褪入了一扇泛着银绿色营养液的透明舱壁之内,飞船中最后一个约束空间也被解除了。
在那透明的舱壁之后,无数大脑象翎毛在梦中看见的一样,排列成整齐有序的矩阵,一列一列地连接在舱底深处全息计算机端口一样的透明水泡之上。
“这就是这艘飞船的指挥舱,中枢,主控电脑——随你怎么叫都行。”奥朗哲布说,“我更喜欢叫‘它’作我的孩子。因为‘它’象你我一样,有智慧,有生命,有成长……也有yù_wàng。”
他叹息了一声,说:“‘它’向你解释过了,蜂群的整体论。人类的发展已经停滞了许久,没有办法,人,人性,是不可能象蜜蜂那样团结聚集起来的——”
翎毛打断了他,气愤地问:“所以就要用人类的大脑?”
“是的。”奥朗哲布的头颅说,他看着翎毛的目光一直很和气。但是翎毛直觉得觉得他的灰蓝色的眼睛中,有什么东西比那诡异的大脑矩阵还要阴森。他瞪着眼睛看奥朗哲布,听他讲述这个可怕的超级智慧的秘密。
“三十年前,我在生物神经脉冲的研究方面,取得了很大的进展。你脑子里的那块强大芯片,就是我的实验成果。”奥朗哲布悠然说,“但是,越是研究深入,我就越是苦恼——为什么我只能靠你这种特殊的畸形生物来强化芯片波段?为什么科学技术穷尽心力,也无法达到自然变异的效果?基因技术已经发展到了可以编绘基因图谱,又为什么还只能打破一部分的生殖隔离?”
他看着翎毛,看见他对自己的言论露出不解的神色,目光中又是厌恶又是警惕,毫不介意地轻轻一笑,解释说:“我们举个例子吧,有个叫子纶的混血甲壳种族,你知道吧?”见翎毛呆愕摇头,露出一个奇异的神色,说,“什么,你不认识她?她不是你的——”
他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大脑矩阵连接的主控电脑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蜂鸣声,电脑提示音柔和地报告说:“跃迁落点定位偏移,即将进入星际迷航,请即时修正行星际座标。”
巨大的轰鸣与爆炸声响彻船舱,陀螺形的中轴柱立刻厉害地倾斜起来。那些手术舱,运动管槽猛烈地撞击着,手术系统,冬眠系统,乃至那个大脑矩阵控制着的主控电脑,都闪烁着告警的红光,舱中此起彼伏地响起了报警的尖鸣声。
奥朗哲布只有一个头颅,动弹不得,被玻璃樽内震荡起的营养液溅了满脸。他呛咳着,在樽内的内循环系统中狼狈地扭动起来,惊疑地大声问道:“怎……怎么回事?”
翎毛早在电脑说出“星际迷航”一词的时候,就已经飞了起来,跃过玻璃樽后光滑的金属地板,贴到了大脑矩阵所在的透明舱壁之上。在剧烈的震荡和撞击之后,他努力地固定住身子,把自己手中的一束脉冲感应线胡乱塞进了舱壁上的一个端口。
他如愿以偿地进入了主控电脑,立刻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一切。
黑暗的宇宙空间,已经被恒星光束一样的等离子,反物质,核爆炸光波照得通明透亮。偶尔有一艘宇宙舰艇的轮廓出现在其中,立刻象是画布上的炭屑,在粒子光波的狂风之下,吹得干干净净。翎毛明白,这代表着又有千百万生命在星际战争中毁灭汽化了。
这是生命降世就会存在的惨剧,只能伴着生命绝灭才能消亡。
翎毛吃惊地发现:他所在的这艘飞船,此时正在这处星际混战的最中央。而一直掩蔽着它的扭曲空间,不知怎么的也被它的左翼破开了一个涵洞,正在快速地恢复到正常空间状态。立刻,这艘陡然出现的飞船吸引了混战中的不少目光,可怕的等离子光炮已经在尾端与左侧闪击开来。护盾脆弱地抖动,毁灭的地狱之火已经近在眼前。
翎毛的脑子虽然被超级智慧与奥朗哲布教授都评价成“愚蠢”,但是在这种时候也不需要智慧,他的飞行本能就告诉了他该怎么办。他毫不犹豫地全面侵入飞船主控电脑的飞行系统,象他在彻青霄号上训练出来的一样,掌控住了整艘飞船。突然,他在飞行控制感觉到了一抹熟悉的脉冲。
幸福一下子包裹住了翎毛的神经与血脉,他恍恍惚惚,觉得自己仿佛在一刹那间穿越了千百万个时空,重又回到了彻青霄号上,回到了他的队长身边。他本能地开始控制飞船航行,滑翔,转侧,变翼,拉伸……巨舰轻盈如流星,挥洒自如地自爆炸光束之间穿梭而过,一如他们当初驾驶着轻型飞船航行在小行星群中一般。
约束空间光束从飞船前端的控制口中喷薄出来,翎毛操纵着飞船流畅地滑行,从死亡的战场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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