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他已对游不乐咆哮起来。
游不乐双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他淡淡一哼:“如今恐怕不是密宗求着我们,是我们求着密宗了。刚与智九恺撕破脸皮,如今你就想再同密宗撕破脸皮吗?虽说按照往常情况,智九恺是不会答应密宗这些要求,但如今他形式不好……是否会‘事急从权’,就谁也说不准了。”
聂经纶稍稍冷静。
游不乐在室内走了两步,遥遥扇子,阴阴一笑:“你且放心,密宗以找人为条件,你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什么?”
聂经纶:“……转世圣子?”但他旋即皱眉,“密宗先前才在佛国大闹过一场,如今新的释尊还没回去几年,怎么可能再找转世圣子。”
毕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当年密宗找上佛国,虽然托词秘宝之争,但如今年余过去,其“借口夺秘宝、实则夺圣子”的真相,到底被口口相传了出来。
游不乐循循善诱:“也许新的释尊出了什么问题,不得已需要再找转世圣子呢?”
聂经纶沉吟:“唔……”
游不乐一笑:“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是否?”
聂经纶:“不错。”
游不乐:“若此消息传出,幽陆恐怕要蜂拥而动了,哪怕我正道盟员中的无量佛国……”他嘿嘿冷笑,“也控制不住心中的贪嗔痴吧!要知佛国会有今天,密宗才是罪魁祸首!”
聂经纶一乐:“你此计未免太毒了。”
游不乐哈哈笑道:“不急、不急,磨还没推完,不到杀驴的时候!”
智、高二族一路急行,见两道民生凋敝,百姓惶惶,素来草色清新、烟雨朦胧的山河之景也覆上一层不祥颓唐之色,似一切生机活力,都伴着未知明天快速流逝。而这还是邪魔未曾进犯之地。
再往前去,到了战场沿线,更见河山破碎,沟壑纵横,纵横的沟壑里头,有许许多多邪魔的尸体,还有更多更多世家子弟、正道人士的尸体。
逝水之前是一座万万人大城,城名昼夜城。
昼夜城地处特殊,白日有二日,夜里无一月,故而每到夜间,城中须得灯火通明,取代天上之月。
智九恺与高澹来到昼夜城之际,正掐在傍晚时分、将将入夜之际。他们过城门之时,天空还如正午一样明亮;进城主府之际,两日一收,云与山倏尔将光吞噬,天地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浑黑之中,众人心跳如鼓,只觉邪魔暗处滋生!
再继而,街道两侧的松油火把逐一亮起,为两族子弟照亮前行之路。城主府中,如今乃是剑宫与佛国弟子共同指挥抗击燧宫邪魔一事,他们歉意的对智九恺及高澹说:“邪魔守在城外,如今城中物资不丰,不好浪费,所以没有先行点火,驱散黑暗。”
智九恺摇头:“剑宫道长、佛国高僧愿意抛却性命前来增援世家,世家还有什么不满的?”
众人分宾主坐下,如今事急从权,也无人谈什么开宴吃饭,两教弟子将此间情况、邪魔力量一一说给智九恺及高澹听后,又神情凝重地补了一句:“据闻界渊数日前已现身逝水河畔,但不知为何,并未亲自出现在战场之上。若他亲自出现,别说我们,恐怕此城中任何一人都无幸理……好在我等去信派中之后,掌教即刻前来,算算时间,这两天也将到达了。若此行顺利,正是我等大破邪魔的机会!”
这对于智九恺和高澹而言都是一个好消息。
不同意义的好消息。
半个时辰之后,厅中散了,高澹带着几个族人心腹回到安排给他的房间,方一坐下,他就对族人说:“你去前边问问,有没有之前固安关幸存的高氏子弟。”
族人抱拳行礼,转身离开,不过片刻已然回来:“回族长,人数不少,如今留在昼夜城中的幸存子弟至少有千人。”
高澹自言自语:“果然……”
固安关一战虽已将他与燧宫交易的一切痕迹摧毁,但如今既然有这许多幸存者,难保有些线索与秘密被这些人于不经意中看见注意,保留了下来。
智九恺必然也像自己,方一坐下就会想招人问问固安关的真实情况。
这些人,杀,是杀之不尽。
何况此时杀人,不过给智九恺指明方向罢了。
倒不如……
高澹挥挥手将人都遣了出去,自己则推开隔壁的门,往其中走去。
被遣走的子弟见怪不怪:自族中离去之际,高澹身旁就多了一斗篷人。斗篷人似乎是高澹的军师,这一路行来,他虽从未下车,但每到夜间,高澹都会往斗篷怪人车上寻方问策,隔着车门,大多是高澹的询问之声,偶尔也有两句斗篷人的回答之声,今日想来也是一样。
入了房中,高澹合上门,一路走到桌边,拨亮烛火,再看向坐在桌旁的斗篷人。
他抬起手,刚刚接近斗篷人头上的斗篷,就听见沉重而灼热的呼吸自被斗篷之下传来,扑在指尖之上,在皮肤上烫出一行细泡。
高澹不在意这点小小的伤口,将斗篷一掀,使其下面孔暴露光线之中!
一头怪物出现人前。
他如今还保留着邵乾元的大体模样,可是头上长出弯曲的两角,皮肤赤红,额间有一道竖形伤疤,伤疤渗着脓一样的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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