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手托着脸,说:“宁远,你对我什么感觉?”
她倒是直接,我却不好剥开那层窗户纸。我问她:“你指哪方面的感觉?”
“自然是,”她故意拖长声音,因为微微上扬,眉眼间说不出的风情,“作为男人,你对我的感觉。”
我看着她,终是忍不住奉承:“你看看周围那几桌,那些男人从你进来开始,眼睛就没有离开过你。你说这说明什么?”
“你跟他们不一样。”
安吉拉跟很多漂亮女生一样,被夸赞好像是理所当然,她会表现不屑,然而也还是会悄悄挺直腰背,顺便再拨弄一下头发。
“你呢,喜欢我吗?”
我挑挑眉:“人都有通病,就是喜欢一切美好的事务。”
“我不是事务,你喜欢我吗?”
我没想到她问得这么直接,但既然问了,我也没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含蓄。我望着她的眼睛,认真道:“安吉拉,我喜欢你,但只是作为朋友的喜欢。”
安吉拉的表情看起来并没有意外,甚至有些不合常理的平静。她的个性热情张扬,就算坐着,也像带着一团光茫。
她过于平静,看我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审视和思考,过了一会儿,她问:“宁远你不喜欢女生,是吗?”
我笑而不语,她已然明白,望着我的眼睛里,渐渐有些水光在闪动。
但也许只是我的错觉。
她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主动离开。
我们相对无言都坐了一晚,我在自己世界里神游,安吉拉则不时地被人邀请去喝酒跳舞,等到夜半,我去结账,她已经歪在别人的桌子上睡过去。
这是我来瑞士两年,第一次带人回我妈的房子。
安吉拉个子不算高,体重维持的刚刚好,我抱她进客房的床上,给她拉上被子,刚要离开,她却突然一双手勾住我的脖子,抬起身就在我嘴巴上亲了一口。她红着脸望着我笑。
她是装醉。
我突然很生气,虽然我一个男人,没什么贞操观,但我讨厌被人算计,就算占便宜的其实是我。
我双手撑在安吉拉身体两侧,她不放手,我僵持着不肯压下去,我冷冷地看着她,对她眼里的渴望十分厌烦。
我说:“我不喜欢这样的意外。”
安吉拉却嫣然一笑:“我只是想试试看,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女生。”
她的手朝我下身抓过来时,被我一把抓住,又狠狠甩开,我推开她仍挂在我脖子里的另一只手,从床上下来。
我站在床边,看着一脸失望的安吉拉,面无表情道:“我如果喜欢女生,也不该是你这样。”
“我哪样?”
她突然冲被子里坐起来,身上的小洋裙肩带已经滑到了手臂上,她红着眼,泫然欲泣地瞪着我,终于失控地大哭。
她走了,被一个我没见过的男人接走了,火红的法拉利跑车,她坐在副驾驶上,仰头冲我比了个中指。
我在楼上窗口看着,竟然一点愤怒的感觉都没有。
预料中的流言蜚语并没有如期到来。
安吉拉跟我成了陌路,我不再参加那个小团体的任何活动。我又变回了最初的那个和尚,从一个教室赶到另一个教室上课,做笔记,看书,写论文,仅有的闲暇时光,则贡献给了医院那些无人关怀的临终病人。
第17章 第十七章
有一个四十岁不到的病人,算得上是我现在这所学校的学长,当年毕业后就留在了本国,多年奋斗已经算是小有成就。
就在今年年中,他出席一个科技论坛时突然昏倒,入院检查竟成了肺癌晚期。他惜命,又不缺钱,辗转多地求医,甚至回到国内,中西医双管齐下,却依然挽救不了被上帝亲吻过的生命。
我被安排照顾这位学长,是因为他的妻子两个月前跟他离婚,而他在这异国他乡再没有别的亲人。我于是成了他的手,有时候也是人力轮椅,负责抱他进进出出,做各种检查。
我们居然颇谈得来。
其实我想,到学长这个程度,他并不在乎坐在他身边的人是谁,他需要的,只是一个能听他说说话的人。
他说到他那个妻子,两年前才结婚,那时他有钱,婚礼因此办得十分盛大。他们感情很好,可惜生病后,没多久他便发现妻子出轨,对象还是他带了多年的年轻助理。事情被捅出来,他在公司在业内颜面尽扫。
学长断断续续讲到这里,笑了一笑,说当初婚礼轰动一时,后来离婚也同样轰轰烈烈,因为财产分割,他把大头给了出轨的前妻。
“那些都不重要。”学长一个故事讲了三天,终于等来结局,他说,“重要的是,我还爱她。”
小镇迎来入冬的第一场雪。
学长早上毫无征兆的吐了几口血,昏昏沉沉一段时间的人,突然清醒了。他让我帮他洗澡换衣,笑着说他短短一生,到今天才真正一身清爽。
中午过后,雪越下越急,到傍晚时分,地上的积雪已经可以埋到脚踝。
我在病房里,独自送走了一个萍水相逢的好人。
大概是因为同在异乡,学长的事让我有些难过,我恍然在他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我知道不应该,但情绪不受控制,一度非常低落。
到年底,我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病。
原本只是轻微感冒,鼻塞头疼,我仗着身体一向健康,并没怎么在意,后来病症越来越严重,头痛难忍,体温高高低低,反复不去。
比较凶险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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