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几天后,程瑞再次给我打电话,我本来冥思苦想了一堆词儿准备开解他,结果他在电话那头神经兮兮先笑了半天。
我问他是不是得了失心疯,程瑞满不在乎地说是,大概是见我真担心他,才一副天机不可泄露就只泄露给我的嘴脸,说许竟怀孕了,一怀就是俩。
“双胞胎吗?”
我为自己的理解能力感到羞愧,程瑞却笑得好像小人得志:“bingo!宁狗,赶紧享受你现在的状态,因为很快就会有两个小家伙爬到你的膝盖上要红包。”
结婚红包要双份,生小孩也是双份,以后每年的生日和过年……我不由地扶额哀叹,感觉自己交了个假兄弟。
四月倒春寒。
公司很多人得了重感冒,我也没能幸免,咳嗽头痛外加发烧,前前后后折腾一个多礼拜才总算好了。
担心传染王妈,感冒那几天我没有进病房,而是在窗户里看一看,晚上也没有留在医院陪夜。其实也不需要再陪,医生说得很清楚,死亡是随时都可能发生的事。
终于等来死亡通知,是在四月底,跟王妈六十三岁生日,只隔了四天。
那天下午我在公司开会,手机留在座位上充电,后来被隔壁组同事送到会议室来,看她一脸悲悯,我便已经猜到了结果。
匆匆赶到医院,医生像老朋友一样,在我肩头拍了拍,说我妈走得安详已是福气,让我节哀顺变。
葬礼仍然由我操办。
王妈一辈子没有结过婚,也没有娘家人,而我也是孤家寡人,朋友没几个,又鉴于王妈跟我的关系,连同事都不必惊动。
只有唐闻秋,我却不能不通知。
作者有话要说:
点击涨了一点点的我也很感动诶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王妈生前希望落叶归根。
她的“根”在几百里外,而且早在她被卖做丫头时,那根就已经断了,可她的意思是,哪怕只剩一捧灰,也要撒在故乡的山头。
这话我没有听王妈说过,是唐宅另一个打扫阿姨,叫阿香的,她跟王妈时常一起,王妈的想法她多少知道一些。
我无法拒绝王妈的遗愿,例行公事征询唐闻秋的意见,但他日理万机,拨冗才能过来参加吊唁,哪里分得出心思做不同指示。
送王妈上山那天,唐闻秋自然也在,第一次摆出唐家大少爷的排场,身边跟着林凯,还有几十个别的认识不认识的唐氏职员,组成黑压压一个车队,浩浩荡荡开进山里。
我没和他们一起,而是开了自己那辆破车跟在后面,从凌晨四点出发,直到早上八点五十才到,勉强赶上唐闻秋请人算好的入土时辰。
落棺时我实在看不下去,心口闷得受不了,只好从人群里退出来 ,找了棵树靠着,冷眼看那些素不相识的人往王妈身上填土。
我想起我小时候刚进唐家时,除了唐老先生,似乎没有人欢迎我这个异姓少爷,就连我妈也表现得陌生疏离。
王妈是唐老夫人的身边人,人前自然也不做声,可是等围观人群散去后,她却蹲下来,用她那双粗糙的手揉我的脑袋,问我冷不冷怕不怕。
越是想起过去那些温暖琐碎,眼前那一捧捧黄土,才越是看得人心如刀绞。也才突然意识过来,我们跟动物没有差别。
我们也是这样,亲手将我们所爱之人所怀之事,一点点埋葬,永生不见。
我背过风,抖抖索索点上一支烟。但这也只是自欺欺人的安慰,心里塌下去的地方,再没有什么能补得起来 。
抬眼往人群里看,唐闻秋一身黑衣,衬得素无表情的脸苍白肃穆,过去几个月里他尽管连久伺床前都做不到,可这一刻,他却比我更像一个刚刚失去至亲的孝子贤孙。
我没有等到最后,先于唐闻秋和他的队伍离开那个地方。
我也没有再回过唐宅。跟那边的联系,仿佛到此终于画上了一个句号。
人类选择性失忆的能力超出我想象。我以为我至少会难过一段时间,但实际上丧假结束,我又做回那个埋头苦干的宁远,该上班就上班,该出差就出差。
日子越过越像艾玛玻璃杯里的花茶,看着水润娇艳美丽绝伦,但喝上一口,却发现不加糖的花茶,因为视觉上的欺骗,味道比白开水还要寡淡乏味。
但偶尔也有意外之“喜”。
比如艾玛托我充当她的男朋友,以应付家里给她安排的相亲。
我起先秉着“宁拆一座桥不毁一桩婚”的信念拒绝帮忙,可艾玛大而化之,把相亲对象直接带到公司我的座位上“认亲”,那之后,我便只有屈从的份,彻底沦为陪她吃饭看电影甚至买卫生巾的“闺蜜”。
同事间开始传我和艾玛热恋。
她每每都配合地红一红脸,仿佛我们之间真有不可叙说的故事。可一旦避开别人的视线,艾玛又会毫不客气敲我一竹竿。
用她的话说,她是用她未经风雨的血肉之躯,替我挡下无数流言蜚语。
但问题是,我其实不太在意别人对我的猜测。
另一件值得笑一笑的事,是我在某个不知名论坛上,关注了一个自称顾少的网瘾少年。
我喜欢看他用自嘲调侃的口吻,记录他和他同父异母哥哥之间堪称血腥的爱情,他说他先爱上那个人,用尽手段把人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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