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各怀心事,很久都无话,杵在门边像两尊石像。还好这世上有手机这种东西,它一唱歌,禁锢我们的结界也被打破。
酒窝妹却只冷淡扫了一眼屏幕,就摁断了。
“林凯。”她说。
“我猜到了。”
“他让你去那边。”酒窝妹不耐烦地皱紧眉头。
“我去看看。”
“看又有什么用。”
我看着她,没接话,酒窝妹叹了口气,又说:“对不起,我不是说你。我的意思是,人都已经不在了,现在外边传什么的都有,你过去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我只是去看看。”
“别人不会这么想。你知道那些人都说什么吗?说你是第三者插足!要不是你,苏锦溪还能拖一拖,可你那天……”
她生硬地顿了一下,眼睛也瞥开不看我,好像那件事确实难以启齿。
“……他们说,是你逼死了苏锦溪……”
“他们?”我无所谓地笑着,“他们是谁我都不知道,还管得着他们说什么。爱怎么传怎么传,做没做过或者做了什么,我自己知道。”
酒窝妹却突然拔高声音,显然是着急了:“可你知道他的粉丝有多少,又有多少人因为他的死发疯!唐闻秋什么身份,现在还不是麻烦一大堆。有人挖出唐氏旗下酒店曾经发生过命案,唐闻秋知情不报官商勾结,甚至连唐闻秋的母亲也被牵扯进来,说她曾经雇凶杀人……”
苏锦溪的影响力,我是知道的。别的不说,几年前的事我还记忆犹新,那时候就有不少人为他犯傻。现在故事又重演,而且结局已定,再没有翻转的可能,我不用想也知道外面酝酿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可是问题是,疯狂的人无所畏惧,既然能挖出唐氏辛秘,怎么就没人挖出我的底细。我是谁,我来自哪里,又为什么存在……
人们只是感官的奴隶,只按自己的偏好选择信或是不信。所以,其实我是不是小三,有没有逼死苏锦溪,真相一点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苏锦溪的确已经死了。带着我们的秘密死了。
我既然决定要去,酒窝妹自然拦不住,况且她好像也只是略尽一下看护的责任,并不是十分阻拦,甚至主动要求和我一起。
她说的一点没错,我们刚一踏出住院部大楼,才真的一脚踏入残酷的现实世界,一路上招揽了无数注目礼,有更“热情”的年轻男女不依不饶地跟上来,在我身后用足以让所有人都听见的声音,讨论苏锦溪走得如何委屈如何悲惨。
酒窝妹几乎拖着我往前冲,一边不堪其扰地低声抱怨,“……有这本事追星,倒是多读点书啊……你别听他们!”
我不听。我不在乎。除非我能闭上耳朵,顺便连脑子也停摆。可它只会给我添堵,头晕让我恶心。上了的士晕得更厉害。
车载广播都是苏锦溪的生平,我感觉自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苏锦溪是我哥,这件事我其实也并没有知道多久。
几年前做配型时,我倒是也怀疑过。
但那时候我心里堵着气,对唐闻秋求而不得的怨恨占据了一切,又或者说,我懦弱地选择做、爱情的献祭者,刻意忽略苏锦溪这个人的存在。
真正又再兴起那个念头,是在苏锦溪的私房菜馆里,他那样不加掩饰地对我的一切兴致盎然,问我的工作生活以及爱好……他所表现出来的令人招架不住的热情跟善意,已经远远超过我所能想到的性、吸引。
再后一次,便是他把转让协议送到我公司,又固执地约我吃饭。太多的细节,让我不得不重新思考我们之间的关系。
那次我陪他等唐闻秋接他,我让他靠着我,轻而易举取了他几根头发。
亲缘鉴定的结果,如我后知后觉的猜测一样。苏锦溪是我同母异父的哥哥。尽管检测机构为了规避责任,告知结果前还多次强调结果仅供参考。
我并不需要百分之百肯定的答复,这世上本来就没有完全肯定的东西。但肾脏配型的概率有多低,茫茫人海中,我却一出即中,这是何等的幸运才会被上天眷顾庇佑。
我从前并不讨厌苏锦溪,更谈不上恨他。
虽然的确是因为他,我对唐闻秋的一腔热血才变成笑话。但即使唐闻秋不爱我,我也从没打算把错归咎到苏锦溪身上。
这样简单的道理,就好比蜜蜂不采刺槐花,谁也不能责怪那时因为玫瑰太妖艳。
反倒是知道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对苏锦溪这个人的感觉,才突然矛盾起来,也复杂很多。有厌恶,有怨恨,有怀疑,甚至也不乏同情和怜悯,却很难说有手足之爱。
讨厌他这个人,原因说来其实非常可笑。
如果他不是我的哥哥,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还可以像路人那样,对他的优秀报以欣赏的态度。可他一旦变成我的哥哥,我便不可避免沦为明珠背后黯淡无光的影子。
他的存在即便那样安静,不懂声色,却一样让我无地自容。更何况,他还独占了唐闻秋并不丰厚的感情。
他让我深刻意识到,我二十几年的陪伴,十多年的仰慕,都不及他的一笑一颦。挫败的滋味如何,我不用说,就已经显而易见。
相比对他由嫉妒而来的厌恶,我更恨他对我的隐瞒。
回想我们之间并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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