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个多小时的体力发泄,何春生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怒火无端端地又腾上了心口,燎原了整个身体。
对面换了个人,焦誓问了她:“你没事吧?”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对对方说:“我没事,不用担心。”
那之后他挂断了电话,又往自己家里打了个电话,说:“爸,我今晚在同学家吃饭、过夜,不回去了。”
对面也许是问了哪个同学,焦誓迟疑了一下,说:“陈辰。”
他的父亲没有再多问,电话被挂断了。
焦誓有些不安地看着店外的何春生,何春生正在看着他,脸上冷冰冰的。
焦誓一向看不懂何春生的表情。他的表情似乎也没什么变化,要么冷冰冰的,要么皱着眉头一脸阴郁地看着人。
何春生为什么刚好在那里救了他们,他不知道,何春生不说,他也不敢问。
焦誓走了出来,也没说话,坐上自行车后座。何春生踩动单车,他们离开铜钵村,离开这个乡最热闹的村子,向着山的深处去了。再往里只有连绵的青山。在山谷中、山坡上零星分布的自然村,遗世般地存在着。而何春生就是从这样的村庄里出来的。
对于从小在城市中心长大的焦誓来说,前段时间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山里,在安静得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听见的群山当中独自行走,心中除了宁静,还有不适,他曾一度怀疑,走下去并不能达到目的地,因为似乎并没有人烟。
在何春生的身后,焦誓已经不再搂着他的腰了,只是用手抓着后座的边缘。单车的链条发出轻微的咯吱声,轮胎被石子硌着,震动起来。抓着单车边缘的焦誓坐不稳,差点从后座上掉了下来。
“扶好。”何春生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友好。
可他一直都是看起来不友好的。
焦誓抓紧后架,何春生忽然来了个刹车,焦誓的头结结实实撞在了何春生的背上。
焦誓正想道歉,何春生也没转身,只是把手探后,拉住他的手,圈在自己的腰上。
“我让你扶好。”
少年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有些别扭。焦誓把手在何春生的腰上圈了一圈,火热的体温把他的脸都熏热了。焦誓茫然地想着:“他的腰怎么肌肉这么硬?”
也许天太黑了,在没有路灯的夜里,月亮还未升起,从未在这样的黑暗中行走过的焦誓也忘了觉得不妥。他把头靠在何春生的背上,听着少年安定的心跳,想着这奇异的一天:他第一次拉起一个女孩的手,还来不及体味幸福,他的爱情就夭折了。现在,他坐在一个称不上朋友的男孩身后,被他保护着,用这样的方式安慰着。
“她跑了,也没叫人来帮你,等着明天来找你尸体吗?”那个男孩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在生气。
焦誓说:“她怕她爸妈骂她。”说完后自己也好笑起来。
“别跟她好,她不值得。”何春生几乎是命令地说。
你知道什么呢?焦誓心里想。你哪里谈过恋爱呢?
焦誓抓着自己买给何春生的t恤,鼻子竟然开始发酸了。何春生什么也不懂吗?何春生比他懂得多多了。焦誓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生活和何春生比起来,只是在过家家。何春生这样,怎么会有心情想那些事呢?
“你不许和她好。”何春生再次大声说,整个山谷里都是这句话的回音。
“为什么?”焦誓听见何春生的心脏急促地跳跃着。
“你救她,她跑了。跑到人多的地方,也不叫人来帮你。如果你和她在一起,你病在床上起不来,她一定会头也不回走的。”何春生又快又急地说。
焦誓想起何春生的爸爸,总是躺在床上的那个病入膏肓的老人。他的爸爸已经是老人了,他没去上学,一直在照顾他。
“我知道了。”焦誓轻轻地说。
“那你还会不会去找她?”何春生严厉地问。
焦誓笑着,笑出了几滴眼泪:“不去了。”
“你不能骗我。”何春生说,“你前几天骗我你没有谈恋爱。”
“不骗你。”焦誓说,“我就要去厦城了,还能怎么谈恋爱?”
何春生不再说话了。
台风跟着二人来到了这个山谷,从谷间吹来一阵又一阵的狂风,发出呜呜的声音,黑暗中草木刷刷地响了起来,好像加入了风的合奏,焦誓抬头看着天,原来黑沉沉的是云,月亮不会出现了,也不会再看得见星星了。
他们终于到达了何春生住的那个小村庄。何春生把车停好时,有一盏灯慢悠悠地从偏门那儿出现了。
他的爸爸扶着墙,手上提着一盏煤油灯,守在门口。表姐在一旁劝他:“舅舅,春生回来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爸爸看见何春生了。台风雨就要下来了,何春生不敢把买的东西拿出来,在走向门那边的时候低声交代焦誓:“你等一等,我们进门以后,你帮我把车头篮的东西拿出来。”
何春生大步上前,搀扶着他的爸爸回了房间。
焦誓在一片黑暗中取出车头篮的那些东西,似乎是衣服和一些纸,沉甸甸的——何春生去买了衣服吗?为什么要他拿进去呢?
直到焦誓在台风雨来临前躲进偏门,何春生提着煤油灯过来接他,他才在那昏暗的灯下看清楚那套衣服。
他曾经见他过世的祖父穿在身上的,一模一样的衣服。
焦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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