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很热闹吧……”徐灯想了想,“到几点啊?”
“三点,”陈千盏看了看徐灯那一脸平淡的模样,“你不怕明天上课睡死过去啊?”
“不怕,那三点以后我再找个地方坐一下,直接去上学好了。”
“没事儿啊,我们在橙港有房间的,高彦明天也上学,不过他得回去的。”
“好。”
徐灯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这么轻易地答应,她跟陈千盏其实也没多熟悉,顶多是靠着共同认识姜荻这个原因。陈千盏是二十出头,看上去是个混社会的,好像一个人住,不过看陈千盏家的地段和其他装备,估计条件也挺好,自己凭兴趣开店,想什么时候开什么时候开,三天两头带着小男友玩儿,大半夜也在外晃荡。
走过去就几分钟的事儿,徐灯一直低着头拉车,她背着个包,看着学生气很足,陈千盏边走边抽烟,街上是零星的车,昏黄的路灯落下来,等到那酒吧一条街的时候,昏黄变成了五光十色,像是深夜才开放的另外世界的通道。
“你为什么不叫姜荻来?”
徐灯突然想起来,她在这个橙港见到姜荻,对方表现出来的就是对这些东西的了如指掌,今天周年庆这么热闹,她怎么会不来?
“她?来不了吧,”陈千盏带着徐灯从后门进,化妆间里有好多人,徐灯上次还跟姜荻在这扭打了一番,她当时抱着自己再也不会来的心情,没想到居然还有第二次。
“她家管的很严,你不知道吗?每次都偷着出来,不过夜的。来演出也都是前场,九点或十点的时候陈新塘来接她。”
徐灯不知道,姜荻哪跟她说过,每次都含含糊糊的。
管得严她是知道,谁知道她居然没表现出来这么浪……
“真不知道啊?”陈千盏笑了笑,她往前走,坐到了吧台前,今天人真的很多,几乎都是人,吧台还有两三个位置,她拍了拍边上的,“你坐给我。”
她拎起徐灯的包给正在调酒的男孩,“高彦,放一下。”
“你回来了?”有点清秀过头的男孩惊喜地抬头,冲陈千盏笑得特甜,看到徐灯,咦了一声,“这不是上次那个……”
徐灯勉强地笑了笑。
“上次谢谢你帮她送到医院啊,你喝什么,我请客。”
“哇,这么好啊小彦,你都不请我。”
陈千盏伸手捏了捏高彦的脸,完全不顾旁边人暧昧的眼神,“她估计不能喝酒,你给她喝果汁。”
“我能喝的,”徐灯突然说话了,“不要太烈的。”
陈千盏哇了一声,笑着揽了揽徐灯的肩,“这么厉害,姜荻在这一滴都不喝的。”
“她那是怕被发现,胆子巨小,”高彦一边做事一边闲聊还不忘记踩姜荻一下,“有时候就喝特多。”
“她今天不来吧?她们乐队今天还挺多场的,可惜了,姐你录个视频给她。”
高彦递给徐灯一杯鸡尾酒,“这个没什么的,你可以多喝几杯。”
男孩眨眨眼,又笑嘻嘻地给陈千盏递了一杯,“我今天能去你家睡吗?”
陈千盏伸手挠了挠对方的下巴,“不行,你妈知道估计又要来骂我了,结束了回家睡会儿就该去学校了啊。”
徐灯突然觉得她俩的对话实在是亲昵过头,还有点像长辈跟小辈。
“我刚说到哪了?”
吧台很大,陈千盏一边看高彦忙来忙去,一边问徐灯。
“嗯?什么?”
酒挺好喝的,感觉像葡萄汁,徐灯忍不住多喝了好几口。
“哦我想起来了,是在说姜荻,”陈千盏撑着脑袋,她今天难得没穿背心,穿了一件特别宽大的黑色t恤,上面的印花是很大气的笔触,“她家好像有监控。”
“太惨了,小时候她都不爱说话,跟洋娃娃似的。”
“你们小时候就认识?”
徐灯问道,“你是陈新塘的亲戚啊?”
“远方亲戚,不过长辈不熟就是了,”陈千盏喝了口她杯子里血红的酒,“小时候去小塘家的时候见过姜荻一次,不过她应该忘了,前几年才熟起来。”
“反正也就是她妈管的很严,监控这种太恐怖了,不过姜荻后来这种性格我也没想到,私底下还挺放得开的,在学校估计很乖吧?”
徐灯点头。
“小塘跟我说她妈妈偶尔会叫姜荻同学去家里做客的,跟检查似的。”
陈千盏笑了笑,“是我啊,估计早闹翻了,也不知道姜荻怎么忍的。”
“那她爸呢?不管?”
“她爸不知道吧,夫妻俩不太同步,各管各的。”
“陈新塘跟姜荻一块长大,又是一小区的,知道的还挺多,但姜荻到底怎么想的,我是不知道的,总觉得啊……”陈千盏抿了一口酒,“她总有一天会爆发的。”
“家庭矛盾,最憋屈了。”
听她这么说,徐灯突然想到姜荻左手腕上的一道疤,尽管她偶尔戴手表,或者护腕,手链什么的,但徐灯因为见过,所以总是能想到。
那道疤不太像自己划的,反而像是别人动的。
自己划下的伤口跟别人动手总是有点不一样的,像她自己身上的疤痕,有奶奶用藤条抽的,也有开水烫的,还有刀自己用到划的……
各种工具造就的伤痕都不一样,但疼痛大同小异。
她不明白姜荻为什么会有那种跟割腕似的疤,她自己即便过得再不好,也不会想死,生理的疼痛使人清醒,越疼,就越觉得活着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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