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晖还剩最后一丝尾巴便要西沉,徐平身体里久久未曾散去过的燥火不知怎么给一股凉爽刺了下。徐平顺着感觉望去,发现凉意就是从自己放在清让肩上的手传来的。可还不等他多想,清让已经耸了耸肩膀将他的手推开。
清让回头怪异的看了徐平一眼,像是质疑他为什么碰自己,目光直看得徐平有些窘迫。他干脆咳了一声掩饰尴尬,将自己的手背到身后打头往院子里去了。
这小神棍,碰下会掉肉吗。一会儿等他被揭穿,徐平想,自己必须笑得最大声。
头一次感觉到热乎乎的感觉,清让伸手抚了抚刚才被徐平触过的地方,但终究就那一小块地方。清让有些遗憾的咋舌,可惜他不会傀儡术,要是早早修习了傀儡术,他便将徐平复制百八十个房屋里杵着,从这个怀里滚到那个怀里,抱凉一个就去抱另一个。
管事小步跑到徐平前面为他们带路,心里却暗自嘀咕,清让的模样哪里像是个有法力的道长,反而像是谁家不知世事的孩子跑出来了。
奈何现在他们也找不出其他办法,看着主家病急乱投医也无话可说。
清让跟着管事一路走进去收获了许多打量的目光,个个都是疑惑和惊讶。徐平眼里平素眼里不太能看见别人,给脸红的小丫头片子们盯了也毫无所感。
还不等到张二爷的院子里,远远地已经传出了嘶吼的声音,那声调曲折沙哑什么都像偏偏不像人能发出来的。听到人耳朵里怪瘆人,徐平皱了皱眉头,没想到迈步入院后看见的场面更加令人觉得不适。
张二爷被捆在凳子上不住挣扎着,他身上压着四五双手,双手双脚都死死地困在凳脚,然而就算是这样,平时看着虚浮无力的张二爷还是几乎将四五个小厮都掀翻,眼看着要从凳子上挣脱了。他的脸已经涨成了深紫色,仿佛已经腐烂的尸首,肚子大的如同怀孕的妇人。
旁边的张家老太太已经哭得直抽。
饶是徐平素来胆子大,见了这场面也觉得心里忐忑,他转头看向清让,却发现他脸色依旧如常,目光落在张二爷的身上时仿佛不过在打量一块猪肉。
现场闹成一片,管事只能快步走近张老太太才能清楚的介绍清让的身份。可清让却不等他话说完就走到了发狂的张二爷身边。
“别闹了,”他伸手,徐平见他掌心空空的不过用手贴了贴张二爷的额头,原本还闹腾不休的张二爷就忽然像是给人点了穴,死鱼一般躺在长凳上不动了。
场面顿时安静,管事口中的那句:“就是那个小道长。”清晰的落进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张老太太连怀疑清让的时间都没有,立刻就被清让镇住了。
只是张二爷的脸色未变,口中依旧嗬嗬喘着粗气。旁边的小厮因此稍微歇了歇,抽空擦去自己脸上的汗水。
“道长大人,请您救救我儿子啊!”张老太太哭着扑上来要拉住清让的手。
清让却立刻往回一躲,脸上倒显出怕来。
老人身上阳气本来就不多,清让怕这老太太碰自己一下当场嗝屁了。
徐平原本看好戏的状态也变了,他盯着张二爷,到底不明白清让刚才那一下是怎么使人归于平静的。
张老太太见清让躲过,以为是高人都有怪癖,于是不敢再碰清让,只隔着一点距离的抹眼泪。
“我会尽力,你先别哭。”清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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