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因为,我要对你负责到底啊。”张启山神色自若地往椅背上一靠,“二爷体内毒素未除,我怎能放心让二爷独自回府?”
“如果只是因为这个原因,”二月红半开玩笑地道,“佛爷您利用私权指派个太医来我府上定时看诊便可,何必要劳烦佛爷您亲自……”
张启山摆手打断了他的话:“那几个太医我都问过了,他们根本没有解决之道。”
“既然连太医都束手无策,佛爷就算让我长居此处,恐怕也是于事无补的吧?”
“那不一样,”张启山摇头微笑,“亲眼看着你,我比较放心。”
二月红深吸了一口气:“佛爷可知,方才张副将看我的眼神,如同看一个禁脔。”
“是么?”张启山皱眉,“二爷怎可与禁脔相提并论,回头我要好好训斥他一番。”
“算了。”二月红扶了扶额,“有些事情只会越描越黑,你就当我不曾说过罢。”
张启山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不动声色地欣赏着二月红的窘态,待捉弄过瘾之后,才缓缓道:“二爷若是觉得在我府上呆着枯燥烦闷,我倒是可以想办法为二爷找些消遣物事。”
二月红想了想,道:“倒也并不觉得烦闷,其实我也挺忙的。”
“哦?”张启山来了兴趣,“你都忙些什么了?”
“我忙着……思考人生。”二月红抬眼看向张启山。
张启山没忍住,笑了出来。
却听二月红慢悠悠地接了一句:“我在思考,佛爷的人生。”
张启山越发来了兴致:“愿闻其详。”
“我记得,当初各族誓约之后,最先崭露头角的,便是佛爷了,只要是佛爷你亲自参与的战斗,无不大获全胜,是以先帝赐予你‘全胜将军’的称号。”
张启山没想到二月红会提及往事,渐渐敛去了笑意。
二月红接着道:“佛爷在战场上的神勇英姿,我曾有幸见过几次,当时就在想,为何同是誓约之人,其他几人却未见如此神勇?但当时只道是个人体质不同罢了,倒也不曾深想。然而就在那最后一场战争中,听说佛爷为救先帝受了伤,昔日威风一去不返。”
张启山默默听着,不曾打断他。
二月红继续道:“大半个月前在北疆,你我行血媒之约,而后你便与陈皮一战,几乎打得对方毫无反击之力。当时我便觉得有些不对,即便是尚未失去神力的陈皮,也不曾达到如此巅峰的状态,佛爷刚经历了血媒反噬的虚弱身体,又是如何办到的?但那时我亦不曾深想,只当是个人体质差异,同样的血媒之术,在陈皮身上能激发出五成潜力,到了佛爷身上,或许就激发出了九成。
“但如今细想起来,一切豁然开朗了——当初佛爷与其说是在战场上受伤,倒更像是有意韬光隐晦,因为你担心无限制使用神力之后,藏于魂印之内的凶兽神识会因此而觉醒;而后你听我说了血媒之术的制衡法则,便积极提议与我契约,不是想由此获取神力,而是想借仙人之血压制住你体内的穷奇神识,如此一来,你便不必再有后顾之忧。佛爷,我说得对不对呢?”
张启山沉默了半晌,道:“所以,你怀疑我是在利用你?”
二月红微微一哂:“利用谈不上,只不过佛爷做事必定深思熟虑,城府无人能及,事后细想起来,有些瘆人罢了。”
“你还是在怪我了。”张启山叹了口气,“之前没有对你和盘托出,是我不对。但如今你既已知道我此生最大的秘密,我便没有必要再瞒着你了。你说得不错,我当初主动提议与你契约,的确是为了借仙人之血压制我体内穷奇神识,但更重要的一点是,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才能找到一个有能力压制住我的人。”
二月红皱了皱眉:“压制住你?”
“当然不是指现在的我。我虽有自信能有效制衡体内穷奇神力与神识之间的消长关系,但万事无绝对,万一,我是说万一,哪天我当真被穷奇神识所吞噬,暴戾心性无法自控,但至少,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是我绝对无法伤害的,”张启山说着,目光定定锁住二月红,“而这个人,也是唯一有能力了结我性命的人。”
二月红像是被他的目光吸了进去,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两人对视半晌,二月红才低声道:“你就这么放心,把自己的性命交付我手?”
张启山微微颔首:“如果是你,我很放心。”
二月红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像是突然间负载了两个人的使命,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然而张启山却已无意在这个问题上多做停留,随即换了个话题:“陆氏的案子,陆家之人已经定罪了。”
二月红很快从之前的情绪中抽离了出来,问道:“最后怎么判的?”
“陆建勋自然是死罪难逃,至于陆太妃,她倒是寻死过一回,不过被及时救下了。”
二月红不解:“陆太妃与陆建勋里应外合,论罪也该是死罪了,她愿意自我了断,对皇室而言才是最体面的解决之道,何必要救她?”
“这是皇上的意思,”张启山道,“皇上欲留大皇子一命,但又不能不防大皇子日后恩将仇报。所以皇上找我商量了一番,最后决定赦免陆太妃死罪,让她在后宫颐养天年,并恩准大皇子每年入宫探望,如此一来,既消除了大皇子心中的仇恨,又能以陆太妃性命相胁,大皇子生性忠厚孝顺,想必不至于再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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