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片碎裂的镜子,掉下时都仿佛在苏简安心上划了一刀,来不及考虑这样做是否妥当,她已经下意识的拉起陆薄言的手——
鲜血早就模糊了他的皮肉,斑斑的血迹下不知道藏着多少伤痕。
她越是担心着急,陆薄言的笑意就越冷:“你还想承认你和江少恺发生了关系?”
苏简安猛地清醒过来,松开陆薄言的手:“我否认过吗?再说你不也为了贷款向韩若曦妥协了吗?我们……五十步笑百步吧?”
“苏简安!”
陆薄言怒吼了一声,胸口剧烈的起伏,要把苏简安生吞活剥了似的。
她明明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把事情解释清楚?
她明明知道,只要她否认,他就会毫不犹豫的相信。
太阳穴突突的刺痛着,手机非常不合时宜的再度响起,还是沈越川的来电。
“说!”陆薄言只有冷冷硬硬的一个字,杀气四起。
“额……”沈越川被震得愣了愣,意识到陆薄言正在暴怒的边缘,赶忙说,“汇南银行同意给我们贷款的消息已经散布出去了,很多合作方联系我要重新谈一谈合作的相关事宜,你……尽快赶来公司一趟吧,很多事情等着你处理。”
陆薄言挂了电话,冷冷的看向苏简安:“你和江少恺去酒店到底干了什么,我会查个一清二楚。离婚的事情,不要再让我听到你提起!”
他转身|下楼,远远徐伯就感觉到他的神色不对劲,又看见他手上的血迹,忙拉住他叫刘婶拿医药箱。
刘婶的动作很快,拿来医药箱又说:“我上去叫少夫人,她包扎的手法比较熟练。”
徐伯已察觉到是小两口闹别扭了,拉住刘婶,简单的给陆薄言处理了伤口,又问:“帮你备车还是准备早餐?”
“备车。”陆薄言哪里还有吃早餐的胃口,走出去几步,突然又停下来说,“今天不管简安要去哪儿,拦着她。”
说完,他脚步决绝的出门,背影都透着一股凛冽的寒意。
徐伯哀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前段时间公司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都好好的,眼见着公司的事情解决了,怎么反而闹起来了?”
这时刘婶也反应过来了,问:“要不要给老夫人打个电话?”
“应该只是小别扭。”徐伯还是不信苏简安能和陆薄言闹起来,说,“晚上看看什么情况,实在严重再给老夫人打电话。”
徐伯话音还未落,就看见苏简安下楼了,手上还拖着一个行李箱。
“少夫人!”刘婶忙跑上去,在楼梯中间就截住苏简安,“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误会等少爷晚上回来,说开了不就好了吗?这样闹,伤感情呀。”
“我们没有误会。”苏简安低着头说。
刘婶“啧”了声,一把夺过苏简安的行李箱搬回房间,“少爷说了,今天不管你要去哪里,都要拦着你等他回来。”
苏简安知道刘婶没有恶意,不能责怪她。也知道如果不用别的方法,她今天是走不掉了。
苏简安只好暂时妥协,跟着刘婶回房间,说:“刘婶,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好。”
刘婶刚走几步,又被苏简安叫住,苏简安迟疑的问:“他手上的伤口……”
“放心吧。”刘婶就知道苏简安还是关心陆薄言的,笑了笑说,“徐伯帮少爷包扎过了。”
苏简安点点头,又陷入沉默。
刘婶本来还想着劝苏简安两句,但相处了大半年,她早就知道苏简安不是无理取闹的人,这次的矛盾,还是需要她和陆薄言两个人坦诚相谈才能解开。
苏简安去衣帽间收拾镜子碎片,擦拭地板上血迹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嗅觉突然变得灵敏了,清晰的闻到了血液里并不讨喜的血腥味。
在学校、在解剖室里,她早就闻惯了比血腥味更难闻的味道了,为什么突然这么敏|感?
想了想,没有头绪,苏简安也就置之脑后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离开这里,毕竟康瑞城只给她三天的时间。
离开……
想到这两个字,苏简安的眼睛突然再度发热,她仰起头想把眼泪逼回去,可就在那一瞬间,“啪嗒”一声,几滴眼泪在地板上溅开。
这么痛,却还是心甘情愿。
只要她承受住这种痛,陆氏就能起死回生,陆薄言也不会有任何事。
跟陆薄言和他的心血比起来,她的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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