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肃看着那些噤若寒蝉的小孩儿,委实无奈,朗声道:“王麟,你不用逼他们,我说过,我如何,与我教的东西不冲突。愿意来读书的只管来,不愿意的我也不拦着。”
“呸。”
王麟狠狠啐了一口,“不过是说大话罢了。先生既然这般开明,怎么硬要赶我走,不肯收我?我又做错了什么,不过是崔子期他们闹着要分银子,我没表态罢了。后来我也认错了,哭着跪求先生原谅,可先生呢?你怎么都不肯答应……”
沈肃道:“你在宅门口跪了两日,我可有赶你走?没有!”他摇了摇头,叹息着道,“你在本口也可读书,不是吗?我又拦着你不让你听吗?也没有。何况,我本想着,事不过三,若你第三日还来,那表明你一心向学,沈白居愿意收你,可惜你跪了两日,第三日动了歪心思。”
话音落下,外头长安街上已然是熙熙攘攘,很是热闹了。
王麟愣住了,满脸的不敢置信,尖叫道:“你骗人,不过是你看我将你那点脏事宣扬出去了,才说了这种话来骗我,好叫我乱了心思,为你辩护!别骗人了,我已经看清楚你的嘴脸了!”
“哦。”
沈肃随口回了句,可说是相当冷漠了。
王麟反应不及。
“快看,就是这沈白居的先生。”长安街上的热闹终于停在了沈白居的门口,领头之人是个老先生,指着沈白居气得直吹胡子瞪眼,道是,“这沈白居的先生是个兔爷,跟后头那个开烧烤铺子的掌柜两个人不清不楚的,先头还有人看到烧烤铺子的白掌柜去秋风楼那等地方。一个兔爷怎么能做先生?可怜这群小娃娃,被他骗了!都是骗子。”
长安街街坊、邻里的叫这位老先生一说,也觉得不对了,再看宅子里都是男孩子,更是觉得他们发现了惊天大秘密似地。有人混在其中喊道:“快看,沈白居都是男娃。”
好了嘛,顿时鸡蛋、烂菜叶子齐齐砸向沈白居,配合着这些人的叫骂声,“不要脸”、“伤风败俗”、“兔爷”“骗子”、“败类”等等,词儿那是层出不穷。沈白居瞬间功夫,门上,门口那块地儿,连落脚的地方都没了。
王麟和孩子们全被吓得齐齐看向沈肃求助。
沈肃笑着冲孩子们摆摆手道:“你们走后院过,今儿先回吧。等过个几日再来看看,要是能上课,你们就再过来,不能的话……”看着小孩儿们耷拉下来,一脸难过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改口说,“不能的话,我再想想法子。”
“先生,我们不走。”一个小孩站出来,其他的小孩也都站了出来,整整齐齐地站在沈肃面前。他们齐声道,“我们护着先生!”
沈肃觉得今儿日头真大,晒得他眼睛都生了毛病,酸酸的,跟老人似地要落泪了。
外头的人不敢闯进来,周朝法令深严,不得闯入私宅,否则一律按照行窃罪论处,但见着小孩儿们忽然都齐刷刷站到沈肃那边去,深以为要出什么大事。
领头的老先生气得浑身发抖,朗声道:“快、快去报官,别叫他们跑了。”
“哎。”有人脆生生应了,急匆匆而去。
这发展显然出乎了王麟预料,他孤零零的一个认站在那儿,看看沈肃,再看看外头凶神恶煞的被他引来的好事者,他怕了。他觉得自己肯定是做错了什么,否则怎么会是这样的呢,他们为什么这样看着沈肃,像是要将他千刀万剐似地!
沈肃好生宽慰了那群孩子一番,向他们保证会无事的,但孩子们还是不肯走,一定要等着沈肃真的没事,那些人散去才肯。便是他拿出先生威仪来,也没人答应的。他顿时被闹得没了办法。
“败类。”
外头老先生也不知是不是见着沈肃摸小孩儿脑袋刺激了,直接一个鸡蛋丢进来,吧唧一声正中沈肃脑袋,鸡蛋黄顺着他脑袋往下,留下一抹腥味十足的黄来。
沈肃回头看过去。
老先生挺起胸膛道:“看什么看,骂的就是你。你个败类,不要脸,恶心,你还有什么脸面在此为人师表。还有你后头那烧烤铺子,全是一些伪善之事,照我看来,不过是打着行善的幌子,骗这些孩子过来,行那等苟且之事。”
沈肃冷笑,按下要冲上去的孩子们,看向老先生的目光如刀如剑,直直地就插进他的胸膛。老先生觉得周遭冷得厉害,不明所以地退了一步,又赶紧上前几步来,不肯认输道:“怎么,我说错了!”
“先、先生……”王麟小声喊了句,得来所有孩子们的怒目,顿时话都不敢说了。
沈肃回头看向王麟叹气问说:“王麟,这便是你要的结果吗?”
王麟摇头,眼泪刷得就流了下来,委屈得不行:“我只是想叫先生收下我,我没多想的,我以为……我以为……”
“树大招风,你不过是他们借势的棋子罢了。”沈肃招手让王麟过去,摸了摸他的脑袋,“你还太小了,很多事,你以为你预料得到后果,其实不是的,你预料不到,你也把控不得。我不怪你。”
就像前世,他沈肃得中金科状元,如何的春风得意,朝堂之上被皇帝指派给太子做先生,更是叫人羡慕,从前太子先生哪个不是大学儒,学生遍布朝野,才学满天下的?后来下了天牢,他才明白,他沈肃不过是皇帝的一颗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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