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旌瞥他一眼,强硬道:“我求的是邹公子。”
青毓嗤笑一声,邹仪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手背,他们现在有求于人端的是让人坐地起价的时候,况且这背后捣鬼之人恐怕和刺杀监斩是同一人,早破早好。
邹仪道:“我自然尽我所能,只是也希望方大人能改改这惜字如金的毛病,您说一半藏一半,叫我摸不着头脑,又从何帮起呢?”
方旌忙称是。
邹仪又起身给他倒了杯茶,请他坐下,方旌愣了愣,有些受宠若惊的接过,青毓冷眼看着他那没出息的样儿,哼笑一声。
邹仪坐回来,打了他一下,咬着他耳朵道:“你今天怎么阴阳怪气的,好好说话不成么,还救不救东山了?”
青毓的回答是在他手心画了一个完整的王八壳。
邹仪甩开了手,觉得平白耐心等他的自己也实在是闲得慌,他喝了口茶润润喉咙,正色道:“方大人之前说有内奸,是否属实?”
方旌点头:“是,且是浸淫我朝多年之人。”
邹仪道:“可有头绪?”
方旌:“大抵是有的,只是这数量不小,也没甚么真凭实据确认不下来。”
说着他借了笔墨,就地写了一连串名字,名字之上还有个人对应的部门,是同一派别的便用墨线连接起来。
这谷城人不多,朝廷的人却不少,方旌洋洋洒洒写了十几个名字,再加上连线,乱得叫人看了就头痛。
邹仪仔细辨了会儿,忽然指着严铮的名字道:“这人就是养了刺客做家丁的郎中大人?”
方旌道:“是。怎么?”
邹仪道:“我曾听店小二讲过,一年前处死了一位提出要‘涨盐价充军资’的大人,那位大人好像……也姓严。”
方旌的眼皮抽了一抽,邹仪的直觉没错,谷城这样巴掌大的地方,谁同谁没有沾点儿亲戚关系,更何况是同一姓氏的,基本都是直系亲属。
方旌低声道:“邹公子所言不错,那位大人原是户部左侍郎,严铮的表侄,严旦大人。兵部同户部在打旧朝的时候一个出钱一个出力,到了如今太平日子算是均分了天下,只是二部都觉得自己的功劳要大些,因而相互唾厌,也算的上是宿敌了。
严旦大人出自兵部世家,幼年考妣见背,严家各户将他拉扯长大,他自幼就对兵家弟子所习的拳脚功夫不感兴趣,却是嗜爱读书,科举后自愿去了礼部,后来……后来他碰上了户部郎中田大人的女儿,便不顾亲族反对做了田家的乘龙快婿,也调到了户部任职。”
好一个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话本戏文里的妖男狐女、侠客义士、富千金穷秀才铺天盖地,人人都爱看,人人都爱听,人人都是为爱奋不顾身的义勇之士,倒叫人迷糊起来,自己所处的世间竟是这般通情达理的可爱。
却道是人心不足,一脚踩着功名,一脚踏着利禄,两只眼睛还要虚虚的往上看,看自己没有的惊天动地惊世骇俗。
然而也就看看罢了,还是脚踏黄土的实在,倘若有人真这么做了,就像是话本里蹦出个血肉之躯,非人乃妖,得赶紧请道士泼狗血撒香灰,诛他个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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