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邹仪收起钱来这么心黑,丝毫不手软,实在是有可以恃才傲物的本事。
邹仪轻轻扣了扣他的脑袋,让他转过去:“你挡着光了。”
青毓恢复得奇快,一方面是邹仪的方子,一方面是山里头的特殊药草,还有一方面是青毓自身恢复力强,邹仪第一次给他换药的时候心里头吃了一惊,大大小小的伤疤不计其数,有一些是刀剑伤,还有一些就匪夷所思了——邹仪瞧着像是烫伤,竹条抽出来的鞭伤,还有的分辨不清,那伤都是成年累月的旧伤,大多已经很淡,徒留一个个丑陋的小疤痕。
他迅速的换好了药,让青毓穿上衣服,青毓自诩皮糙肉厚,只松松套上,还露着半截白肚皮,邹仪看不过去把被子给他捂严实了,只露出一个闪亮如珠的大脑袋。
大脑袋上黑漆漆的眼睛滴溜溜转了转,见邹仪替他包扎好便盯着被面发呆,那被面是大红的鸳鸯交颈图,滑溜溜的被面上突出一片绿油油的野鸟,邹仪面无表情地想:红配绿,赛狗屁。
青毓突然去扯他的袖子,邹仪正兀自出神,“唔”了一声转去看他,就见青毓低声道:“你就这么确定那mí_yào得大夫才能配得出来?他们世代居山,或多或少都懂得辨别药材。”
邹仪道:“你不是也听见了那狗嚎得多响,三更半夜去下药,它嗷一嗓子谁都听见了,凶手要下药必然得挑一个混乱的狗叫了也不奇怪的时候——”
“吃年夜饭的时候?”
邹仪点头道:“我和东山在开席前撞见三小姐和杨家四小姐争吵,后来的年饭三小姐就没来,她独自一人呆在屋内,我们假设有下人叫过她去吃饭,可能叫几次呢?保守估计,在开席前催一次,在开席后催一次,待饭已吃过一半就不会再叫了,喊她过来吃残羹剩饭么?有客人在也不甚体面。”
青毓道:“也就是说,在年饭的时候下的药自第二日丑时要四个时辰的药效,你觉得寻常草药药效太低?”
邹仪道:“不错,需浓缩处理过,这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青毓沉默片刻道:“这狗虽见人就叫,可对着食物也是来者不拒,第一次见你就肯吃你喂的腊肠,不知道被多少人喂过。”
邹仪拍了拍他身上的被子笑道:“话虽如此,但总还是要问问,说不定有人正巧撞见一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呢。”
他说着站起来,拄了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到门口,先向下人吩咐了查昨夜年饭时候谁去过三小姐的屋子,谁去喂过三小姐的爱犬,查到的都进屋子里来,交给青毓查问。
交代完就一跳一跳的去几位贵人的屋子,进行他的访查。
二少爷墨郎用过饭就独自回了屋,因不喜人气,屋里也就一个贴身侍仆伺候着;其余的大少爷玉郎并四小姐宝璐、杨家四小姐若华皆在老夫人屋里谈天,一直到除夕过了才各自回了房。
方便起见,邹仪决定先去拜访二少爷。
一到二少爷屋子着实打了个寒战。
很纯粹的,就是冷的。
邹仪自认为不是甚么畏寒之人,青毓更是皮糙肉厚,能穿草鞋在雪地行走,就这样两人屋子里的炭火也还是不断,青毓也不曾出过大汗。
可墨郎似乎极怕热,烧了一个火盆,里头有点儿苟延残喘的火苗,估摸着直接伸手过去也不会烫着,就这样墨郎还是将火盆放在东南角,自己窝在西北的榻上,穿着极薄的棉衣。
他见邹仪来了,唤下仆拿了茶,亲自给邹仪倒了,那下仆一放下茶具就悄悄退下。
邹仪一面饮茶,一面不着痕迹的打量这位瘸子二少爷。
灯下看美人,美人屋子里的灯光也不亮堂,只将发衬得越发的黑,肤衬得越发的白,嘴唇同他那床大喜被子一样红,像是夜深人静,披着人皮的妖怪按捺不住要现出原形了。
邹仪喝了口热茶定了定神,开口道:“二公子切莫在意,只是例行公事,需此一问罢了。”
墨郎撑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瞧着他,只是眉头微微皱着,似是有些不耐,点了点头。
“昨夜丑时你在何处,做甚么,可有人证?”
墨郎挑了挑眉毛,漫不经心地道:“我用过膳便在房里,做了会儿绣工便歇下了。人证?我那贴身侍仆算不算人证?”
邹仪不置可否的看了他一会儿,笑道:“可否见识见识二公子的绣工?”
墨郎“啧”了一声,到底还是下了榻,走到床边把枕头上的绣花针一拔,将钉在枕头上的帕子取了。
邹仪粗粗扫了几眼,觉得那帕子十分莫名其妙,上头绣着一株光秃秃的树,就顶上长了个黄色的大瘤子,虽他是实打实的光棍一条,也看出来绣得相当惨不忍睹。
邹仪嘴角一扬,眼角一弯,硬是挤出分真情实感微笑道:“二公子的果树绣得实在是栩栩如生呐。”
墨郎沉默一瞬,用极其古怪的眼神瞥了他一眼,道:“这是腊梅。”
邹仪:“……”
他掩饰性的喝了口茶,便见墨郎毫不客气地道:“还有甚么要问的,一并问了吧。”
邹仪摇了摇头,说了声打扰告辞了。
再之后是玉郎那儿。
玉郎可比墨郎面善多了,不但屋子暖和亮堂,还有好茶好点心招待。
玉郎命九琦拿来了南瓜桂花糕,甜津津软糯糯的甚至都黏上了牙齿,配上一杯苦茶很是下肚。
邹仪随口问了,除了老二老三是怪癖不喜人近,其他的除了贴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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